大概觉察到了他们的敌意,突然拐了个弯,九十度角向旁边跑去了。我转头间看见李伯他们拼命地追过来,但我的马也看见了,更飞快地跑起来。但渐渐的,李伯他们近了。耳听着他们就在身后了,我的马突然大转了身,冲着他们直跑了过去。眼看着李伯一勒马闪过了我的马,伸手来抓我的缰绳,但一把没抓到,杏花只来得及把马引向另一边,接着我的马正对着谢审言的马头直冲过去,我吓得叫声翻了一个八度,眼睁睁看着就要撞上,耳听李伯大喊:“谢公子!不可伤她!”我心中大惧,他恨原来的小姐害他,此时他若存了伤我之意,只怕我毫无抵抗心一慌,手松了,半扬到空中,后面杏花恐怖的尖叫声恍惚间谢审言的马头一偏让过我的马头,他修长的手象一道闪电从迷雾中穿过来,一把紧抓住了我的马缰。我的马猛一停,我在马上一晃,斗笠落下,脚脱了蹬,滚爬着滑下了马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当场放声大哭!
谢审言引着我的马跑开了。李伯和杏花骑马过来,忙下了马,杏花跑到我身边,问道:“小姐,,还好吧?”我气不打一处来!谢审言拉停了我的马,让我羞愤难当!本来我就觉得有愧于他,虽然只因为我的长相,现在又欠了他的人情,我的脸往哪里放?!
我哭了一会儿,听我的马遛回来了,抬头见杏花看着我,又见谢审言把马缰绳交给了李伯,李伯说了一句:“谢谢公子相助。”谢审言一语不发。他戴着有面纱的斗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是那一副毫无生气的冷漠和厌恶。我停了哭声,抹干了泪,叹了口气,对杏花说:“别担心,我很好。”站起来,向谢审言深施了一礼说:“多谢。”我低头没有看他,他没有说话。
我要从李伯手中接过缰绳,他没给我。我满腔恼怒只好发作在马上,我对着马头大骂道:“你这个没头脑!大坏蛋!你哪里是我的坐骑,分明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待我?!我嗓子都喊哑了!我原来还想给你买胡萝卜,现在你想都别想了!吃草根吧你!你再这样转来转去,我就不客气了!(不敢说会打它)我把你满头插上花,尾巴编成辫子,让别人都笑话你!我们前面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去了!到时候你哭了我都不理你!”
杏花笑得弯腰,李伯摇头,谢审言咳了几下。枣红马眼睛看着地,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看着它,又有些心软,就说道:“我知道你只是贪玩,好久没出来了,现在春光正好。。。但凡事要有个规矩!你以后如果一定要跑圈儿,只能跑五圈儿,不能多了!我还有事要办呢!”
杏花笑着走过来,扶了我说:“小姐,上马吧,我想它都懂了,也会自己数数。”她说完,自己笑得要趴地上。
我意犹未尽地对马说:“今天看在杏花的面子上,我就到这里。否则,我还可以再对你讲好半天!烦死你!”李伯低了头,谢审言连咳了一串咳嗽。
我看着李伯说:“你没让人治治他的咳嗽?”
李伯终于抬头,我发现他的脸憋得很红,他说:“治了,配了药,要吃一两个月才行。”我说:“我们在外面,他怎么吃药?”李伯说:“我已让人做成了丸药,可用十天左右,到时找到一个城镇,再做就是了。”
我戴了斗笠,扶了马鞍,李伯来到面前,牵住缰绳,我爬上了马,说道:“李伯,今天你就牵着缰绳吧,可明天,我还得自己来。我得学会骑马!”李伯喃喃地说:“小姐一定能到那一天。”
朋友
我们走到晌午后,见到前面一处小小镇落,只一条街,里面一个小饭馆。门前一大片马匹,我们下了马,我看着那些马说:“里面大概没地方了。”李伯说:“我去看看。”一会儿他出来说:“里面一张桌子,我们可以进去。”
我下了马,觉得十分累,垂头丧气地走进屋中,只感到满屋的人。角落里有一张空桌子,我靠墙坐下,杏花马上坐在了我一边,李伯坐在了我对面,对他身后的谢审言说:“谢公子坐吧。”谢审言迟疑了一下,坐在了我的另一边,尽量离我十分远。
我心中莫名焦躁,一把摘下了斗笠,李伯使了个眼色,我刚想戴回去,就听见有人说:“好相貌!”我翻眼睛一看,从门边走来了一个人,一身湛蓝衣衫,背上背着个包袱,上面挂着个大算盘。他脸瘦露骨,卧蚕眉,小单眼皮的眼睛贼亮地盯着我,两片薄唇,一副奸商的样子。
我心中正烦着,开口道:“你少来这套!不就是想跟我们混顿饭吃吗?家财万贯,每夜自己偷偷被子里数着钱睡觉,可天天装穷!老想蹭一顿。今天我不高兴!你想吃,凑份子!先拍下二两银子,不然别坐下!”(这种时候我说话根本不过脑子,全是脑子里出现的无字之语。)旁边有人扑地一声喷出口茶来。李伯张着嘴看着我,杏花眼睛都瞪出来了。
那个贼眼呆了一下说:“你我可曾相识?”
我气恼道:“谁想认识你?!铁公鸡,瓷仙鹤,葛朗台,雁过拔毛的小气鬼!”又有人喷了口茶。
那个贼
眼一咬牙说:“我今天认你这个知音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一点点地数着,抬头说:“一两半行不行?”
我骂道:“当然行!一分钱一分货,你在地上坐着就是了!”那边又出了口茶水声。杏花笑出了声。谢审言咳起来,我更烦躁不安。
贼眼放了银子在桌上,我对李伯说:“你数数,我不会数数。”
李伯尴尬地说:“只是二两银子”
我说:“这是原则问题!”贼眼也说:“亲兄弟明算账,当面数清,别说我少给了!”
李伯大致数了数说:“对了。”我示意李伯和谢审言之间的空挡,对贼眼说:“你坐在他们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