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李鹤事后对晓维说:“这是你工作份外的事情,你没必要去做。”

“没关系。我只担心我多事了,与你教育孩子的方式相悖。我知道不该纵容小孩子犯错,小孩子受点教训是必要的,可我又不忍心让她失望,因为孩子的爱心和同情心应该保护和鼓励。如果当时你接了电话,你会去吗?”

“应该会,虽然不太情愿。”李鹤转送了李忆绯送给晓维的礼物,是一幅晓维的画像。她的画嵌在卡通水果画框里,把晓维画成天使的形象,用金粉笔工工整整地在画上写着:送给亲爱的晓维阿姨。

李鹤递上另一份礼物:“这是我送你的,谢谢你对绯绯的关心和耐心。”

晓维轻轻推回:“我收下她的礼物。这一份真的不必。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她。”

林晓维对心理咨询并不是很热衷,去的断断续续,对医生的每一句问话都十分警惕。她从心底深处并不相信这种方式能够令她的情况好转,或许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证明一种积极的生活方式。

童医生问:“你最近睡眠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每晚做很多的梦,早晨醒来觉得累。”

“你说过你已经好多年不工作了。现在重新开始朝九晚五的职业生活,这本身也是一种新的压力。也许你出去散散心会好一些。”

“我每周都会开车去很远的地方。”

“一个人?”

“嗯。”

“也许你该试着与你丈夫一起出去。上次你说,你跟你的丈夫一起出行被困的时候,治好了你的抑郁症。”

“童医生,我不想提他。”

“不要回避这个问题。我想,他可能就是你的抑郁症结所在。”

“不是他,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在六个月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引产了,都是我的错,对此我一直不能释怀。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争执,冷战,还有……都是由这个孩子引起的。”

“我想,如果你做了母亲,你的心结就会慢慢解开,你与你丈夫的矛盾也会缓和。但是现在,你正好在走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我可能做不了母亲了吧,我也不再有这个期待了。现在我只希望离婚,切断与这孩子的父亲的联系,我们回归到陌路人,他的精子归他,我的卵细胞归我,这个孩子也就不复存在过了。这样在我的想象之中,就觉得我的罪也没那重了。”

童医生花了一点时间才理清林晓维这一段莫名其妙的逻辑和假设:“我觉得,在离婚的问题上……你可能需要再冷静一些。没错,你看起来很冷静,可是你对于离婚这件事本身,逻辑很混乱。”

无论医生怎么引导,林晓维始终绕来绕去,绝口不提令她最终做出离婚决定的原因。

去年年末她去x市,以看演出为名,其实是去与唐元的妻子李蓝告别,听说她即将带女儿出国。也不知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真的那么凑巧,她见到了肖珊珊。

并非每个妻子都会是最后一个得知真相的人。虽然晓维个性孤僻,这些年生活封闭,但她也会拜周然所赐偶尔参与到一些太太圈里,从那些聊友那里知道了很多这圈子里的各种见怪不怪的奇闻异事,她也一直知道周然并不比这圈子里的其他男人的行径更高尚更清白。

她甚至隐隐地知道,在周然曾经学习生活过很多年的那座远方城市里,他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女伴。有一两年时间,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到那里去一趟,近两年他也会三四个月过去一次,晓维拒绝猜想他究竟是去洽公还是去探访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