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侯爷慢慢将手负回身后:“丫头你也是在前线拼杀过的,如今的东狄可还有挥军南下逼近玉京的能耐?”
含章回道:“双方兵力不相上下,他们骑兵强势擅长奇袭,但我们的防御也不差。如今盛朝兵强马壮,早非先帝时可比,又有胡杨这几十年经营,屯兵四十余万,便如一道屏障挡住了蠢蠢欲动的东狄。他们断无再犯我国都的可能。”
若是去年那一场军粮没有出错、情报也未外泄,千里奇袭之下东狄会不会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也是未知。
听着她对边关情况如数家珍,傅老侯爷长长喟叹:“正是如此。这就是为何有人一定要你们败的原因。”
含章大惊,她几乎有些茫然无措,只觉得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拼死杀敌保家卫国也是错?”
傅老侯爷苦笑道:“自然不是错,可是却碍了某些人的路……”他的话戛然而止,一脸涩然地摇了摇头。
含章倔强地微微抬起下巴,正视对方:“傅爷爷分明话里有话,您不妨明说。沈含章绝不是小人。”
傅老侯爷眼中风雪漫天,一片冰凉,两手在身后握紧成拳,手背上岁月留下的粗粗褶皱绷得很紧,他低沉道:“若是有人想要效仿今上,以镇压动乱之功晋位。又当如何?”
含章耳边轰地一响,几乎站立不稳,她背心升起一股凉气,呐呐道:“这怎么可能?”
“这虽只是我的猜测,却也八九不离十。今上迟迟不肯定下太子之选,又不肯让两位王爷握有兵权,此次胡杨虽未败,却损兵折将有损士气,若边关再有危机,有孝文太子和淳王之例在先,皇子自请亲征鼓舞士气则名正言顺,届时兵权必定下放——沈元帅手中兵马四十万,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没有人忍得住诱惑,也没有人容得下威胁。
含章冷笑一声,不赞同道:“不是还有景王那样的败局么?他们怎么就断定皇帝一定会同意?”
“所以,至少要先让边关有他自己的人。”傅老侯爷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