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外头的余烬草灰已经被收拾干净,药田里的药草几乎都被拔得干净,只剩一小丛还留着,被拔光了药草苗的地方也都整理得平平整整,放了青嫩的草皮,中间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甬路从大柳树边弯曲蔓延而来。果然昨夜听到的那些动静不是
含章心头一动,往那硕果仅存的一簇碧绿草药走去,叶似卵形,分外眼熟,那草木间萦绕的苦涩味道似曾相识。果然是昨晚吃过的那一味药,穿心莲。
她淡然瞟了一眼那些碧草,默默回身不再理会。
既然昨日沈质的身份已经被皇帝圣旨所承认,又命了一个从五品校尉的官职,这几日还应该去兵部到职点个卯,含章抚平袍角,想着既然如今无事,不如今日就去了了此事。
才刚要跨出院门,迎面便撞见一个人,正是昨日跟着江明的随从,他捧着个放了药罐子和碗的托盘,笑容可掬地请安:“沈小姐安好。”
含章道:“有事吗?”
那人将药罐子往前一送:“我家主人给小姐煎的药。”江明昨日离开前顺手在含章脉上搭了一把,原来是应了今日这药。
含章看了看那热气腾腾散发出浓厚苦味的药罐:“这是做什么的药?”那随从笑吟吟道:“配合九殿下治疗的汤药,用来调理身体,连喝七天后就可以开始为您治伤了。”
含章不置可否,动手将药倒到碗里然后一仰脖喝了,毫不在意那药的苦,这架势令得那随从都看得一龇牙,满口苦味。
含章把药喝得精光,顺手将碗放下,绕开随从就要出门。
“哎,沈小姐……”那随从忙不迭唤道。
含章一回头,托盘上多了一条素绢手巾,她眼中闪过一道疑惑,看向随从,他忙低了头,清清嗓子,呐呐道:“是九殿下特地吩咐的……”
含章眉一沉,冷冷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朝的兵部官署里人并不很多,因为添了武职官员,来往的人里比别处多了些冷厉之气,大门内场地里明晃晃摆着两排兵器架,更添几分冰冷。
含章从雇的马车里跳下来,数了钱给车夫,自己慢悠悠往里走,刚进了大门,就有青衣小帽的官仆过来问询。含章还不曾开口解释,就听得身后有人戏谑笑道:“哟,这不沈小将军么?”
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穿的四品武官的虎纹补绯袍,笑得吊儿郎当。含章却不陌生,她抱拳道:“朱大人。”
朱嘉挥挥手把官仆挥退,对着含章眉开眼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含章道:“来这里到职点卯。”
朱嘉握着下巴点了点头:“是听说这么回事。可你不是住在太医院么,怎么那里没个人送你来?”他往后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仆人打扮的人。
朱嘉一直挡在身前东张西望,含章无意应付,索性背了手从他身边绕过去。
“哎,干嘛走那么快?”朱嘉一回头不见了人,赶紧跟了过来,絮絮叨叨开始问长问短。
之后的整个到职过程,朱嘉全都自告奋勇带路,倒省了含章好些事。
因为含章属边关将领且目前并不在其职位,故而只是来此走个过场,并不会有实际的差事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