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占到便宜,就逼我女儿还钱。我女儿没有法子,只得扔下孩子跑到外面去打工挣钱。」
乔雨萍没想到金玉红跟孔春山之间,还有一桩这样的债务纠纷,问老人道:「借的这七万块钱,杜娟她妈现在还清了吗?」
老人说:「我女儿这次回来的时候,我问过她,她说还有一少半没有还完。后来孔春山死了,她又跟我说这笔阎王债已经彻底还清了。」
「她找孔春山借钱的时候,有借据吗?」
「好像没有吧,村里人找谁借钱,一般都是口头协议,不会写借据的。」
「那她回来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说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啊?」
老人看着水面浮起的鱼漂,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吧,不过她回来的这些天好像一直都很忙,尤其是回来的第二天,早上4点多天不亮就出门去了,后来我问她,她说趁早上天气凉快,到菜地里干活儿去了。」
她是9月12日下午回家的,回来的第二天,就是9月13日,那不正是孔春山被杀的日子?乔雨萍心中一动,转过身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这条线索记录了下来。
从河堤上走下来,她立即给李鸣打电话,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跟他说了。
李鸣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老同学,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对金玉红实施抓捕了。」
尽管乔雨萍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听到李鸣在电话里说马上要抓捕金玉红,她还是吃了一惊,犹疑着问:「要不要再调查一下?就凭这几条线索就去抓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李鸣说:「案情已经很明朗了,金玉红与孔春山有债务纠纷,这说明她有杀人动机。案发的9月13日凌晨4点多她就出了门,直到上午9点45分左右才被你看到她在孔春山家附近出没,这说明她有充分的作案时间。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第二次勘查现场的过程中,在孔春山家二楼的洗手间水龙头上面提取到了一枚残缺的指纹,经过技术修复之后,现在已经证实是金玉红留下来的。有了这三项证据,已经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女人跟孔春山之死有密切关联。」
挂了电话,乔雨萍心里陡然变得沉重起来。尽管这几天她一直在暗中调查金玉红,但一旦真的证实她就是杀死孔春山的凶手,她脑子里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来。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平凡老实的女人,竟然会是杀人凶手呢?而最让她担心的,还是杜娟这孩子,她好不容易盼到妈妈回家,现在妈妈又要被警察抓走。金玉红很可能会被判死刑,杜娟在失去爸爸之后,连这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呢?
她缓步走在回学校的黄土路上,身后的村子里,很快就传来警笛鸣响的声音。
下午,她从李鸣那里得到消息,金玉红被带到派出所之后,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是杀死孔春山的凶手。
当年她找村长孔春山借了七万元的高利贷,到现在利滚利,她已经连本带利欠了孔春山十万元。这几年她出去打工挣钱,已经还清了七万元,还欠孔春山三万元。
这次回家,她身上正好带了三万元。9月12日,她刚回到家,就去找村长还钱。谁知孔春山却说利息又涨了,得还他四万元才行。金玉红气愤地说:「哪有这样算利息的,再说我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孔春山瞇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笑嘻嘻地说:「不涨利息也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让我睡一次,我收了你这三万块,咱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金玉红本就被他的阎王债逼得透不过气来,此时又听他提出这种要求,心中羞怒交加,恨不得当时就拿起一把刀,一刀捅死他,跟他来个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但是她很快就把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将杀意掩藏在心中,尽量不让对方看出来。
她对孔春山说:「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不能去你们家,要是被村里人看见,我以后就没脸做人了。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想法,那明天凌晨4点,你在果园里等我,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第二天,也即9月13日凌晨4点左右,金玉红悄悄走进果园,来到约定地点,果然看见村长孔春山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她随手捡起地上一块带有尖角的石头藏在身后,待孔春山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时,她举起石头,猛地砸在孔春山头上。孔春山应声倒地,额头上流出血来。金玉红怕他没有断气,又举起石头在他头上多砸了几下,直到确认他已经断气,才扔掉手里的石头。
接下来的行动,是她头天晚上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为了掩盖自己的杀人事实,她趁着天色未亮四下无人之机,走小路将孔春山的尸体背到了他家屋后。因为孔春山身上有钥匙,她很容易就打开了后门,将他的尸体背了进去。她把孔春山的尸体放在二楼广播室里,打开广播,播放了一段孔春山的讲话——事实上,这个「打工防骗宝典」是三年前孔春山就已经在广播里讲过的一段话。
当时金玉红因为正准备出门打工,觉得这段话可能
对自己有用,所以就用手机录了下来,一直保存着,用来提醒自己出门在外要提高警惕,小心各种骗局。想不到这一回却正好派上用场。
她通过打开广播,播放孔春山的现场讲话,给全村村民造成了此时孔春山仍然在家,而且还活着的假象。然后她把一段破了皮的电线绑到孔春山的尸体上,通上电,将现场布置成孔春山在操作广播器材时意外触电死亡的模样。再将一个靠墙的柜子扳倒,让里面的电器砸到孔春山的额头上,藉以掩盖其头部被石头砸出的伤口。最后觉得万无一失了,她才清理自己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并到外面洗手间将身上的作案印迹清洗干净。最后下楼,从后门离去。
孔春山家后门安装的是一把普通的防盗锁,从外面开门进来必须有钥匙,但如果是从里面开门出去,则只需要将门轻轻一带,就可以把门锁上。
后来经过金玉红指认,警方在果园里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到了那块置孔春山于死地的石头,但因为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时间,而且这期间又连着下过两场大雨,金玉红留在现场的作案痕迹都已经被清洗掉了,警方只从孔春山倒地身亡的地方找到了几点尚存的零星血迹。
当乔雨萍从李鸣打来的电话里听到金玉红已经认罪服法的消息时,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但这至少能证明她向警方提供的线索没有错,警察并没有抓错人。
但是,当她听完金玉红的作案经过之后,觉得表面看来,这份口供虽然能自圆其说,可是如果仔细推敲,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两天后,乔雨萍到镇上办事,特意给李鸣打了个电话。
李鸣接到电话后很高兴,说:「我今天正好在派出所值班,老同学你过来吧,中午下班后我请你吃个饭。」
乔雨萍问:「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
李鸣说:「孔春山这个案子,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必须得向你表示感谢啊!」
因为学校还有事情等着乔雨萍回去处理,她正欲拒绝老同学的邀请,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沉吟一下,笑着说:「那好吧,我表示接受老同学的谢意。」
李鸣跟她约定中午12点在派出所旁边一家农家菜馆见面。
中午的时候,乔雨萍来到那家饭馆,看见一身警服的李鸣已经坐在那里等她。
吃饭的时候,李鸣说:「昨天领导表扬我了,说孔春山命案之所以能这么快侦破,我立了大功。其实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给我提供线索,估计这个案子咱们警方现在还在原地转圈圈呢。」
乔雨萍被他夸得脸都红了,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犹豫一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向你们提供的线索是否有用,也许正是因为我的线索,把你们给误导了。」
「误导?」李鸣放下正在夹菜的筷子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金玉红被抓之后,我又把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在自己脑海里思考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个案子其实还有很多疑点。」
李鸣感觉有些意外,看着她道:「这个案子,凶手已经抓捕归案,金玉红也已经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难道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乔雨萍微微皱起眉头说:「从金玉红的口供来看,我觉得至少还有两点让人生疑之处。」
「哪两点?」
「第一,孔春山虽然身形偏瘦,但他个子比较高,估计其体重应该在120斤左右。而金玉红身躯瘦弱,体重应该不足100斤。从案发的那片废弃的果园到孔春山家,最近的直线距离,也有一里半左右的路程。你觉得一个像金玉红这样身虚体弱的小女人,能背着一具120斤重的尸体,利索地走完那么远的路程,顺利把孔春山的尸体带到他家里去吗?」
李鸣被她问住了,半晌才说:「这个……对于一个身体并不强壮的女人来说,确实有点难度。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我已经调查过了,金玉红只读过小学,并没有什么电工方面的知识,平时在家的时候电灯坏了,都是叫杜娟的外公换的。她把孔春山的尸体带到广播室时,精神应该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熟练地操作那一套复杂的广播设备,流畅地播放孔春山的讲话录音,还能在带电的情况下剥掉一根电线上的塑料皮,把电线缠在孔春山的尸体上,使他看上去像是在操作广播设备途中意外触电身亡,而且她还骗过了第一次勘查现场的警察的眼睛,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读了小学的农村妇女,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几乎为零。」李鸣脸上有点发烫,但他还是不服气地说,「既然有这么多疑点,那金玉红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而且她口供中提到的第一作案现场,经我们警方仔细勘察,是确实存在的。」
乔雨萍看他一眼,说:「我只是说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点,但并没有否认金玉红是凶手。」
李鸣被她彻底弄胡涂了,看着她有点着急地说:「那么大小姐,你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金玉红肯定参与了谋杀孔春山的行动,但她只是杀人凶手之一。」乔雨萍认真地道,「她肯定还有同伙,也许还不止一名同伙。同伙中,应该有体力比较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在她的同伙中,有人具备比较丰富的电工知识。」
李鸣皱起眉头,沿着她的思路想一下,最后不得不点头说:「好吧,我承认你的推断很有道理。既然金玉红还有同伙,那她为什么不把同伙供出来,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她之所以隐瞒自己有同伙这个事实,是想帮同伙脱罪。我想早在作案之时,她就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所以一旦东窗事发,她就想一个人把全部罪责承担下来。」
李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可疑之处呢。」
乔雨萍身子前倾,隔着桌子看着他道:「所以说这个案子,你们警方必须得重新侦查,至少也得再做一些补充调查。」
李鸣面露难色,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有点泄气地说:「侯所长马上就要调到分局做局长,他一直在催我早点把这个案子结案,他可不想在他调走的时候,屁股后面还留下一个烂尾的案子。」
乔雨萍忍不住站起身,两手撑在桌子上,瞪着他道:「就算他再急着升官,也不能在尚有如此多疑点的情况下草率结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李鸣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赶紧说:「老同学,你先坐下,你看这一饭店的人都在看着咱们呢。我先给所长打个电话,把情况向他汇报一下,问问他的意见。」
见乔雨萍坐了下来,他忙掏出手机,跑到外面给侯所长打电话。
乔雨萍隔着饭店的玻璃大门看见他对着电话大声地说了几句,似乎对方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捏着手机站在大街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拨了一个电话,讲了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餐桌边,他说:「一开始我给侯所长打电话,他听说我要推翻他亲自侦破的这个案子,很不高兴,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挂了。后来我又给我师姐,也就是项目组副组长文丽打电话,她听了你提出的这几点疑点,觉得很有道理,她给了我三天期限,让我补充调查。如果三天之内没有新的突破,就只能按侯所长的意见结案。」
乔雨萍松了口气,这才拿起筷子,重新夹菜吃饭。
「看来你们警察队伍里,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人啊!」她忍不住对着李鸣语带揶揄地说了一句。
吃完饭,李鸣骑摩托车载着乔雨萍,两人一起来到了碾子湾村。
项目组副组长文丽只给了他三天期限,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开展调查。
秋天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照着这个被小河环绕的村庄,村道上玩耍的孩子、追着随风飘落的树叶、在原地转圈的大黄狗,还有坐在门坎上瞇着眼睛抽旱烟的老人,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悠闲和宁静。
村长孔春山之死,就像一块石头被顽皮的孩子扔进了碾子湾河,荡起了几圈涟漪,但被人热议的风波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进村的时候,乔雨萍看见一个男人挑着一担土肥,正要拐弯往田埂上走去。那男人一抬头,看见了她,急忙放下担子跟她打招呼。
乔雨萍认得这个男人叫陈久,是自己班上学生陈燕子的爸爸。
她记得金玉红曾告诉过她,金小秋、宫敏和陈燕子的父母亲都跟她在一起打工,这次接到女儿的电话,也都跟她一起坐火车回乡了。
陈久问了几句女儿在学校的学习情况,然后又对老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乔雨萍见他挑起担子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近一步说:「陈大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陈久重新放下了担子。
「我想问一下,村里有没有电工,或者说有没有谁比较懂一些电工方面的知识?」
「电工啊?」陈久看她一眼,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穿着警察制服的李鸣,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李鸣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乔雨萍用眼神制止了。
乔雨萍笑笑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有一个电灯开关被老鼠咬坏了,想请人修一下。」
陈久说:「哦,原来是这样啊。咱们村原本有一个电工,村里的供电线路有什么问题,都是请他维修的。但是他去年就进城,到一个高档小区里当电力维护员去了,所以现在村里就没有电工了。可惜我也不懂这方面的技术,要不然我就去学校帮你修好了。」
乔雨萍「哦」了一声,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陈久低着头,没有等她再发问,已经挑着担子走远了。
进村后,乔雨萍又问了几个熟识的村民,得到的回答跟陈久的话大同小异。
李鸣不禁有些动摇,说:「是不是咱们想错了,或许金玉红根本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帮手。」
乔雨萍想了一下,说:「不,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应该没有错。就算把电线剥皮再绑到孔春山脚上,并不需要
多少技术含量,稍有电工知识的人都会做。但村里那套广播设备我在网上看到过,确实需要经过一点培训或者稍有专业知识的人,才能顺利操作,绝不是谁都可以让那些喇叭响起来的。」
李鸣有点着急地说:「可是现在村子里根本找不出这样一个人。难道金玉红的同伙,是外村人?」但他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这也不对,案发之初我们就已经摸排过了,9月13日前后,村里并没有外地人进出。」
「乔老师好!」乔雨萍走得有点累了,正站在树阴下休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问候。
她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班上的女生陈燕子正牵着她奶奶的手,在路边散步。
陈燕子的奶奶去年摔了一跤导致中风,半边身子不能灵活动弹,医生要她多出来走动走动,可能能慢慢恢复过来。懂事的陈燕子一有空儿,就扶着奶奶出来散步。
「小燕子好!」乔雨萍笑着响应自己的学生,「我刚刚还碰见你爸爸来着,他挑着一担土肥往田里去了。」
陈燕子问:「乔老师,我刚才看见你到处跟人家打听,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找回来呀?」
乔雨萍怔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告诉她:「咱们学校的一个电灯开关坏了,老师想找个电工师傅帮忙修一下,可是问了好多人,都没有找到会修理的电工师傅。」
陈燕子跺了一下脚说:「哎呀,乔老师,你早说嘛,我去跟我爸说说,这事包在他身上。」
「你爸是电工啊?」乔雨萍有些意外。
陈燕子说:「我爸不是电工,但是他以前在电子厂打过工,会修很多电器。家里的电视机坏了,都是他修好的,修个电灯开关肯定没有问题。还有啊,以前有一次村里的广播不叫了,也是他去帮忙修好的。」
「是吗?」乔雨萍一下就定住了。过了好久,她才回过头看了李鸣一眼。李鸣也在看她。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才乔雨萍遇见陈久,他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修理电灯开关帮不上忙呢?乔雨萍是他女儿的老师,而且平时对陈燕子也很关心,按理说陈久应该很乐意为老师帮这个忙才对啊。可是他为什么一口回绝了呢?也许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知道乔雨萍说电灯开关坏了,急着找电工维修是假的。
他看到乔雨萍跟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在一起,他知道他们这么着急地在村里找电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所以赶紧在乔雨萍和这个警察面前撇清自己跟「电工」的关系。乔雨萍想起了陈久看到李鸣身上的制服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慌乱之情。
陈久夫妻俩跟金玉红同在一个地方打工,这次返乡,也是跟金玉红一起坐火车回来的。难道他跟金玉红之间有着某种更加密切的关联,而他就是跟金玉红一起杀害孔春山的同伙?
李鸣看了乔雨萍一眼,低声道:「我得马上打电话通知我师姐,叫她带几个人过来,先把陈久刑拘了再说。」
乔雨萍看着陈燕子搀扶着奶奶颤巍巍走远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摇头说:「我看还是先别急着抓人,陈久是否跟孔春山的死有关,咱们都还在猜测之中,并无真凭实据,还是先深入调查一下再说吧。」
「那好吧,」李鸣把警帽取下来,用手指梳理着自己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头发,说,「你说怎么调查?」
乔雨萍不由得笑了,扭过头来看着他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才是警察啊!」
李鸣也笑了,戴上帽子说:「我们警方如果要调查一名犯罪嫌疑人,一般会从两方面入手:一是作案动机,二是作案时间。」
乔雨萍说:「那咱们就从这两方面开始调查吧。」
乔雨萍和李鸣首先调查的是陈久与孔春山之间是否有债务关系。
借钱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村里人对这样的事大多都不会张扬,所以最知道情况的,只能是借款者的家里人。但他们总不能直接去找陈久夫妻问他们是不是找村长孔春山借钱了,就算问了,现在孔春山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他们如果不承认,那也没有办法。
想了一下,乔雨萍抬头看见陈燕子的奶奶正坐在不远处河边的一个树墩上,看着孙女和宫敏等几个小伙伴在河滩上玩沙子,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的沙地上,跟老人拉起了家常。
老奶奶虽然半边身子行动不便,但头脑却很清醒,精神也挺好,而且还非常健谈。
乔雨萍装着无意间谈起陈燕子家的经济情况,说:「这几年在外面也不好挣钱,我看好多村民出去打工不但没挣到钱,还要贴上一大笔路费,最后弄得要借债度日,小燕子家里应该还比较好吧?」
老奶奶脸上带着笑容,说:「还好吧,虽然我摔伤后住院花了不少钱,但都是我儿子儿媳打工挣的钱,也没有找谁借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