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总管了!”霍彦威赶忙起身拜谢道:“若是总管允许,末将待会就去挑选士卒,争取明日便出发!”
朱瑾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霍彦威坐下,沉声问道:“霍将军忠于王师,老夫佩服的紧,不过某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贺緕的处境我们看出来了,王建、李茂贞、张承业他们也看得出来,也会派出使者来劝降。若是事成自然一切大好,若是那贺緕一意孤行,不愿归降我大吴,霍将军此行必然危殆,当如何处置呢?”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朱瑾的问话指出了一个严酷的事实,霍彦威的出使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贺緕决定投靠其他势力,那么代表吴国出使的霍彦威一行人就成了最好的投名状,被贺緕砍掉脑袋送给所投靠的势力就是最好的结局,在这件事情上,贺緕和霍彦威的私交有多好也是没有用的。
“大总管!”霍彦威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若是那贺緕执迷不悟,那末将便带领同行壮士,将敌军使节突袭杀死,迫使贺緕降吴!”
“好!”朱瑾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声赞道:“霍将军果然气概非凡!我再从麾下挑选一百壮士给你,都是善于使用火器的精锐,以补偿梁军不擅火器的缺失!霍将军以为如何?”
霍彦威躬身拜倒道:“多谢大总管,只是末将此行随行人员总数最好控制在五百人以内,若是再多只怕便会引起贺緕注意,适得其反!”
“嗯!这些都由你自己决断,来人,取酒来,我要为霍将军壮行!”
汴京,这座雄城已经渐渐从一个多月前陷落所造成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了。被任命为留守的石敬瑭将军队从城中撤出,安置在城外的军营中,加上宵禁制度,总算恢复了汴京城中的秩序。相比起塞外和河东贫瘠的土地来,汴京附近要温暖和富饶的多了,城外的军营中的那些杂胡们惬意的享受着周围肥沃的田野所产出的出产:酒、油、蔬菜、米面以及大量的猪肉和羊肉,换上用精美的绸缎制成的衣服,清点着自己获得的恩赏和劫掠而来的财物,对于他们来说,天佑十五年的冬天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但是对于汴京城内城外的居民来说,天佑十五年的冬天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作为梁国的都城,虽然人口和城市规模无法和大唐的长安、洛阳相比,更无法和后世宋之汴梁相比,但也有大量附丽于梁国中央政fu的非农业人口,其中最大的一块就是军士的家眷和工匠、奴仆。这些人口平日里都是依靠直接或者间接服务梁国的中央政权极其官员为生的,这样多的非农业人口是如果只是依靠当地的农业出产,即使汴京四周土地肥沃,也是很难满足要求的,他们粮食的主要来源是通过水路从各地转运而来的,但是自从晋军破城之后,和四周郡县的大部分交通都已经断绝,自然不会再有粮食转运而来,加上汴京原有的达官贵人和政fu机构已经不复存在,这些人的生计也自然断绝了。虽然在城外的官仓里还有相当多的粮食,但是晋军早已将这些官仓接管,作为军粮之用,他们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拿出来赈济百姓。这些升斗小户在苦熬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存粮,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获得食粮,渡过这个可怕的冬天。
石敬瑭站在帐前,精赤着上半身,正就着眼前的石漕里的冷水,用粗粝的毡布擦洗着他肌肉累累的躯体,虽然是冬日,他的肌肤却是健康的暗红色,热气从头顶上一阵阵冒出来,仿佛是熟铜铸造而成的一般。这时两名亲兵从帐内出来,将石敬瑭的袍服放到一旁。石敬瑭一边捡起袍服穿上,一边问道:“马都备好鞍具了吗?”
那亲兵赶忙躬身答道:“禀告留守,都准备停当了,都喂足了料!”
“嗯!”石敬瑭点了点头,下令道:“让亲兵队准备一下,出外巡营!”
“喏!”那亲兵赶忙小心退下。
石敬瑭骑在马背上,百余名身披铁甲外裹披风牙兵簇拥在两旁,显得格外威风,但在石敬瑭心里却是忧心忡忡。李嗣源南下攻徐州之后,便派信使要求留守魏州老巢的石敬瑭将霸府转至汴京来,作为李嗣源的心腹,石敬瑭自然知晓主上这么做的意图:位于冀中平原的魏州无险可守,自从李存勖死后,李嗣源与河东和幽州的关系就十分微妙,既然现在已经拿下汴京,撕破脸称帝,那还是赶快将霸府迁至有黄河天险可以凭借的汴京为妙。但数日前洛阳那边传来消息,吴军已经进入洛阳,李从珂大败,仅带数百骑逃回河内,而徐州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落城的消息,自己这边虽然还有数万大军,但要面对河东、幽州、洛阳三个方面可能到来的危险,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该死的阿三,输的这么快,便是多坚持个十来天,等我到了汴京便可与你连成一气了,又岂会弄到现在这般田地!”石敬瑭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虽然听说李从珂到了河内后便大肆搜罗丁壮马匹,号称要打过黄河去,重新占领洛阳,但知道内情的石敬瑭却对其不抱什么信心,且不算吴军精锐,就凭那些已经归附吴军的五六万梁军前身可都是精锐,可不是李从珂临时搜罗来的那些土鸡败
犬能够比拟的,若是这般容易就让他打回黄河去,那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正当石敬瑭在马背上忧心忡忡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笑骂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三四条汉子正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来,为首的一个犹自扎紧自己的腰带,看他们的打扮,应当是军中士卒,口中犹自骂骂咧咧不停。
跟在为首那人身后的汉子一脸谀笑道:“怎么样,头儿,昨夜那小娘不错吧,只要半口袋黍米,便任你揉搓,比起那些浑身羊膻味道的娘们,要强上百倍吧!”
那为首的一边束紧腰带,一边笑骂道:“就你小子心眼多,拉弓持矛不行,这些鬼门道倒是精明的很。”他将扎好腰带,打了个活结,拍了拍肚子笑道:“不过这次过河咱们倒是赚到了,吃的喝的就不必说了,帐篷后面金的银的,绸子布匹弄到了不少,女人也睡了个够,便是立刻上阵死了,也没白过这一辈子!”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原来晋军破汴京之后,周围很多衣食没有着落的百姓不得已在晋军营外搭上地窝子,寻找机会获得充饥的食物,在饥饿的威胁下,很多百姓不得不让妻女成为半掩门来换取食物。而现在的晋军士卒几乎个个手头都有不少铜的、银的,久战之后灭亡大敌,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一股子久绷的弦松下来了,更是格外的贪图淫乐,于是乎两厢一拍即合,在晋军营外不少避风处都三三两两的布满了地窝子,茅屋,天刚刚一擦黑,就有很多晋军士卒偷出营外享乐,上面的军官自己高乐都来不及,也懒得约束。不知不觉间晋军的纪律便松弛了下来。
“你们是那个营伍的?在这里作甚?”一声断喝将这几个还在回味昨夜的温柔乡滋味的晋兵给惊醒了,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竟然迎头撞上这队骑兵。这几个晋兵虽然没有认出石敬瑭的身份,但这队骑兵装束的如此齐全,本身就能说明很多了,他们赶忙纷纷敛衽下拜,行礼如仪。
天意 163演讲
? 方才那个引领同伴私出快活的汉子心知若是泄露出来了,其他几个倒也罢了,自己肩膀上吃饭的家伙铁定不保,刚忙抢着答道恭:“禀告郎君,我等是受了军主之命,前往西面探察军情,不意回来的时候得遇,方才失礼之处,还请郎君见谅!”其余几个人听到这里,也都会过意来,赶忙齐声附和道:“正是!”
“探察军情?受军主之命?那你们身上的酒气是怎么回事?怎么个个不曾披甲,没有兵刃?”石敬瑭在马背上早已看得清楚,冷笑道:“那好,你们军主是哪个?在哪个营盘?去探察哪里的军情?可有符节凭信?”
那汉子本想撒个谎将其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却没想到石敬瑭这般打破沙锅问到底,顿时支吾起来。 毕竟只要石敬瑭与他们上司一对质,事情便立即水落石出。这几人的神色石敬瑭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究竟,冷笑一声道:“来人,将这几个贱奴给我拖到一旁,分开盘问,若有半点欺瞒,便给我狠狠的打!”
那几人听到石敬瑭的命令,顿时慌了手脚,为首那人赶忙扑到在地,连声哀求道:“郎君且慢,小人并非受命外出,乃是夜出耍子才回,还望郎君恕罪则个,恕罪则个!”说到这里磕头如捣蒜一般,其余几人也是连连磕头。石敬瑭的脸色早已气得如铁青一般,冷喝道:“私出军营,当重责一百二十杖,插箭游营,示众三日。欺瞒长上罪加一等。来人将这几个贱奴拖下去,依照军律处置!”
石敬瑭话音刚落,十几名亲兵便如狼似虎一般涌了上去,将那几个汉子按到在地,那几人听到石敬瑭的宣判,早已吓得手酥脚软,须知古时军中杖责本就是极重的,往往二三十杖便能结果了一条性命,便是极健旺的汉子,一百二十杖下来也是死路一条了,更不要说插箭游营,示众三日,便是天上神仙下凡,这一遭走下来也要丢了性命。石敬瑭这般处置而不直接处斩分明是为了让他们多吃一番苦楚,同时杀鸡给猴看,震慑军心之用。
片刻之后,这几名汉子便被亲兵用皮索绑了,拖在马后面,就如同他们昔日劫掠而来的奴隶一般,这些亲兵也知道这几人反正是活不成得了,下手也特别的重,捆绑的时候连筋骨都折断了不少,那几人被拖在战马后面,步履蹒跚,没几步便被拖到在地,一路滚来,连声惨叫,眼见得不到他们军营就要没命了。
石敬瑭脸色铁青,他领兵从魏州渡河来到汴京还只有小半个月,虽然也有听闻说汴京这边的晋军军纪松弛,大不如前,但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军士夜不归营,在外间厮混,那一旦敌军发动袭击,岂不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现在看来李从珂在洛阳那边一败涂地一点也不奇怪了。自己要立刻整肃军纪,重新恢复晋军强悍的战斗力。想到这里,石敬瑭握紧了拳头。
很快,石敬瑭便到了一处晋军营地,他立刻赶到军主的帐篷里,将这个正抱着两个赤条条女人的家伙从卧榻上抓了起来,然后迅速击鼓召集全军,计数点卯。然后将全营士卒集合在辕门前的空地上。
近两千名士卒依照各自的部伍,站在辕门前的空地上。在辕门旁已经用木板临时搭成了一个高
台。其中一名昨夜私自出营淫乐的兵卒正被绑在高台上,两名石敬瑭的亲兵正挥舞着木杖对其行刑,随着报数声的持续,受刑者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呻吟声。无论是站在高台下等待行刑的犯禁军卒还是刚刚被从床上抓起来的军主,脸色都惨白的和死人一般。石敬瑭站在高台上,整个人就好像钢铁铸成的一般,连双目也一瞬不瞬。围观的军卒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情景,整个军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木杖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前面几个受罢了杖刑的汉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正躺在木台下的草垫上,一群苍蝇在他们的上空嗡嗡的飞行着,不时落在他们血肉模糊的躯体上,除了胸口的微微起伏和肌肉微微的抽搐之外,很难将这些人和尸体区分开来。
“留守,那厮已经断气了!”行刑者走到石敬瑭身旁,低声禀告道。石敬瑭目光扫过那个躺在地上的受刑者,惨白色的面容湿淋淋的,这是方才用冷水泼在身上的结果,无神的双目看着天空,胸口连一点最细微的起伏都没有,这个人正是那开口哄骗石敬瑭,罪行最重的那个。
“已经行了多少杖了?”石敬瑭问道。
“禀告留守,已经行了八十七杖!”
“此人夜里私出军营,当行刑一百二十杖!”石敬瑭的声音很大,足以让空地上的所有军卒听清他的话语:“军法如山,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例外!还有三十三杖,你去将其行刑完毕!”
“喏!”那行刑者微微一愣,旋即躬身领命。很快石敬瑭的命令就被一折不扣的继续执行下去了,木杖击打在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辕门前空地的上空。
很快,所有的杖刑执行完毕。依照石敬瑭的判决,那个罪行最重的受刑者被砍下脑袋,挂在辕门前示众,剩下几人则被插箭游营,此时剩下这几人也基本没气了,但有了前车之鉴的行刑者们没有再去烦扰石敬瑭,而是机械的执行命令——哪怕是死人也必须插箭,把尸体绕军营一圈才得安葬。一开始空地上的士卒们还有一些骚动,但是高台上石敬瑭冷静的态度慑服了他们,士卒们变得平静了下来。
“士兵们,你们中间某些人可能觉得我过于冷酷了,不但不放过活人,连死人也不放过!”石敬瑭突然大声说道:“的确,我石敬瑭的行为很残酷,但是你们现在的处境更加残酷,使得我必须用残酷的行动来恢复你们的纪律,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从现在的危险处境中生存下去!”
石敬瑭突兀的话语一下子让人群中出现了一阵耸动,士兵们惊讶的交头接耳,洛阳李从珂惨败的消息还在封锁之中,就连营中军主也一无所知。石敬瑭一声不吭的静待着,直到人群中重新静下来,方才继续说道:“就在十一天前,吴军已经攻占了洛阳,李从珂李将军带着两百骑兵逃回河内,洛阳的敌军据说有十万之多;徐州久攻未下;由于陛下称帝,河东的张承业和幽州的周德威也有领兵北下的迹象;你们现在实际处于三面包围之中!”
石敬瑭的这一席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手下的亲信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一系列消息告诉所有兵卒,这简直是一种疯狂的行为。但是石敬瑭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深知只有激烈的情绪可以让人做出非常不可思议的伟大事业来,既然现在无法用希望来鼓舞,那就用绝望来恐吓,只要运用得好,也能让手下的军士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来。
“是的,现在情况很糟糕,但最糟糕的是你们自己!”石敬瑭大声喊道,他的浑厚的嗓门轻易的压倒了士兵们的声音:“看看你们自己,脱掉了羊皮和麻衣,换上了轻柔的绸缎;不再吃稗子和粟米,而喝着屠苏酒,吃着羊羔肉,搂着漂亮女人,还用那些香膏涂在屁股上;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连自己的战马都交给别人去替你照料,连弓弦都忘了涂蜡,盔甲忘了清理,却记得自己的背囊里有多少铜钱和金银。难道到了阵上,你们能用这些铜钱和金银杀敌求胜吗?到时候,你们这些肚子里塞满了黄粟米和羊羔肉的蠢货会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连弓弦都拉不开,然后一个个被敌人大卸八块,然后他们会从你们的尸体上拿走那些你们珍若性命的金银,你们那些漂亮女人也会投入他们的怀抱。这是你们这些蠢驴应得的下场!”
石敬瑭这一番连珠炮般的怒骂让场中的军士们纷纷低下了头,像一群刚刚被阉掉的公驴。石敬瑭走到高台边缘,一把将自己的一个亲兵扯上高台,指着这人大声喊道:“看看他,看看他。是的,这个家伙穷的除了屁股下的马还有身上的甲仗弓箭之外,就只剩下他的影子了。但这汉子行军的时候可以就靠腰间的水囊和几块干饼一口气走四百里路,上阵则可以弯弓挺矛杀他十几个来回也不歇息,只要腔子里还有一滴血,就不会后退一步。这就是咱们晋军的好汉子,那种油光亮滑的汴梁子拿一百个来换他一个我也不干!”
石敬瑭的话语一下子被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声打断了,那个亲兵兴奋地满脸通红,激动的看着石敬瑭。空地中的晋军士卒向高台上的那个亲兵挥
舞着手臂,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呼声。不少人羞愧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绸缎衣裳,尽可能的躲到别人的身后。石敬瑭方才的演讲成功的激起了这些野蛮人或者半野蛮人胸中的那种朴素的高贵感情。
天意 164北道
“军营里面只能留下士兵和军官,所有和军队无关的人员都必须离开军营,军营的每一双手都必须用来挥舞长矛和拉开强弓,这里不是妓女和商贩可以呆的地方,而且在此之后,只有出售粮食和其他必需品的商贩才被允许接近军营-_)”石敬瑭待到欢呼声平息了下来,大声道:“每一个人都必须清理他的行装,将多余的东西全部处理掉,每一个士兵除了他的盔甲、武器和各种扎营用的工具之外,只容许携带一床毯子、水囊、一只木碗、木勺、还有切割食物用的小刀和烤肉用的铁钎,其余任何东西都不允许携带,那些多余的东西只会让你们变得软弱和行动笨拙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让你们出售身边的东西,三天之后军主将亲自检查每一个人的行囊,所有胆敢违抗的人将像他们一样被杖责以后处死,因为他们是一些软弱的蠢货,在战场上这些蠢货会拖累他的同伴,把他们一起害死”
晋军士兵们用响亮的声音回答了石敬瑭的回答,依照野蛮人的风俗,不少晋军士卒用刀柄撞击盾牌或者护心甲,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是他们向主帅表示赞同的表现石敬瑭满意的下令全军解散,一旁的营官已经被他方才雷厉风行的行动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方才那几个被处死的家伙只是私自离开军营的话,他竟然把女人留在帐中,自己违反军法的程度和处罚都要沉重的多,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活阎王会忌讳自己的官职,毕竟以方才那些军士对他欢呼的程度来看,石敬瑭只要将自己的罪行公诸于众,不用他自己动手,那些军士就会立刻一哄而上,把自己处死
石敬瑭待到回到帐中,突然对那营官喝道:“你方才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军法”
话音未落,那营官已经扑倒在地,连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留守饶命,饶命呀”
石敬瑭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但是现在形势紧急,我饶你一命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三天后我回来的时候,我要一支重恢复纪律的强军在这里,否则你的脑袋就会和那几个家伙一样挂在辕门外,知道了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那营官听到这里,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赶忙连声磕头谢罪
石敬瑭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帐外走去,到了帐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沉声道:“还不快点动手,还赖在地上作甚?”
就这样,石敬瑭就像一股旋风,在两天内刮过了汴京附近所有的晋军军营,用各种激烈的手段,迅的恢复了留守晋军的军纪,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敌人的进攻
由洛阳往西,自安、陕县而至潼关一带,包括崤山、函谷的广袤秋林山地,是豫西走廊之中地形复杂、最难通行的地段,近四百里的山路,重峦叠嶂,连绵不绝,终日走山峡中,车辆不可方轨,骑马不得并行,其中硖石、灵宝、尤为险要,古人所说的崤函险地、百二秦关所指的便是此地而崤山峡谷纵横深邃,难以通行,又分为南北二道:自洛阳到安后,沿着谷水河谷西行,过缺门山、渑池、东崤、西崤而至陕县,便是北道;而南道则是自洛阳沿洛水西南行,至宜阳折向西北,沿今天的永昌河谷、雁翎关河谷隘道,穿越低山丘陵,于南道汇合于陕县
崤山北道,狭长的山谷曲折蜿蜒,谷底的长满了灌木和小乔木,只有路边的厚厚的落叶间偶尔露出的残垣断壁才能看出这里曾经有人活动的痕迹由于已是冬天,山间的大部分树木已经落尽了叶子,露出了光秃秃的枝干,只有少数松柏等常绿木还为山谷保持了一些绿色一只松鼠轻快的从树上跳到地上,在落叶间搜索着落地的树籽突然,这个机警的小家伙站直了身体,抬起头,然后敏捷的跳上一旁的一颗橡树
半响之后,山谷入口处传来一阵人马声,声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树梢上的松鼠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奇怪的侵入者,和平日里零星出现的山民不同,这次的侵入者人数很多,而且他们有大量的战马和驼畜,还有闪亮的盔甲和锋利的武器,显然这是一支组织的很良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