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青芜轩的,狼狈还是仓皇,总归心底是疼的。他守着那么怯懦卑微的念头,以为就这样子也可以,却忘记了,她,杜如蘅到底还是大哥的妻子,他们迟早会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他为什么要逃?为什么逃开之后会心疼成这样?苏子辕在房里跌跌撞撞,想要研磨,却打翻了砚台,墨汁将那些他素来珍爱的书册全都浸染成一团黑。他想要擦干那些,却把纸张全都揉成一团,然后丢到地上。
正月端着热水,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苏子辕身上染着墨,地上丢满了纸张书册,人却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惊得正月丢下手上的盆子,连忙跑过去看,可苏子辕依然木着脸,睁着眼,却是一声不吭。
苏子辕从梅园回来就一直这样,身子僵了大半,手脚都是冰冷的,可心底却是怎样也理不清那些事。他怎么可以怀着那样的心思对她,那人是他的嫂子,是他大哥的妻子,是他这辈子都不能肖想的人,那么此刻的失魂落魄为的是哪般?
她很好,不是吗?
想到昨晚月色下那一抹动人心魂的白,苏子辕只知道自己是手脚发软,心上被人用刀划拉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却又被人生生扼住喉咙,想哭想喊想阻止却又分明不能,他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的是阴错阳差,错的是命中注定。
正月在边上唤他二少爷,每一声都像锥子一样扎到心上,为什么不是大少爷,为什么偏偏是二少爷呢?
许久之后,苏子辕睁着通红的眼对上正月,声音嘶哑,“你重新去打盆水来。”苏子辕,如果你还是个人,如此这般就彻底将她的名字她的琴音从心上抹去,否则你就真的要让整个苏府沦为青州城的笑柄,让自己从此万劫不复。
正月见苏子辕总算开口,心底也算安了不少,扶着苏子辕坐到床榻上,然后捡起铜盆连忙往小厨房跑去。
偏厅里。
元崇是见过皇叔公样貌的。天家请过画师,将所有人都画了下来,而面前这人,出乎意料的年轻,倒让元崇有些意外,照着年纪推算,皇叔公也该同父皇一般年纪,除了那头白发,元崇见面前这人甚至同自己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