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帝王的允诺,德公公赶忙回道:“回陛下,淮王殿下来了,这会儿怕是等了快一刻钟了。怕您还在生气,没敢进来叨扰。奴才见外头寒气重,擅自做主劝了殿下去偏殿休息。”
“离风来了?”皇帝阴沉的脸上总算露出点笑意,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他又来给太子求情?倒是兄弟情深!”
实际上,帝王最爱看到的就是儿子们兄友弟恭,巴不得他们别为了权势起矛盾。
德公公连连赔笑:“陛下果然料事如神,王爷一向重孝悌,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陛下您,他心里都念得紧。刚刚还同奴才说,担心您气坏了身子。奴才想着,王爷恐怕是忧心您和太子殿下会伤了父子情分,所以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皇帝陛下被他一番话哄得心里熨帖,偏偏嘴上还要傲娇地训斥两句:“就你这老鬼知道的多,什么好话都叫你给说尽了。油嘴滑舌,罚你今日不许用下午茶!”
所谓的“下午茶”,其实就是宫妃们每日下午送来御书房的各种茶点。
皇帝年纪大了,早腻了这一套争宠的手段,一向是把东西赏下去的。德公公作为大内总管,每回都能第一个挑吃食,吃得他这些年是越发圆润了,瞧着就讨喜。
“谢陛下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德公公配合皇帝故意作怪了一番,逗得皇帝哈哈大笑,总算一扫之前的阴沉了。
“行了行了,朕去看看离风。他那个身子骨还到处乱跑,回头生病了还得跟朕撒娇说难受,真是不让朕省心。”皇帝说着便抬脚往外走。
德公公听罢甚是无语,他可没见过淮王冲陛下撒娇。淮王从小就乖巧懂事,生病难受了从不哭闹,瞧得人心疼。
不过皇帝总爱脑补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小辈给自己撒娇、依赖自己的样子,他也不敢实话实话打击帝王。
只是慕离风瞧着不大好,希望这回折腾下来没染上病。
德公公担忧地想着,不过想也知道这是做梦。慕离风那个身子,不出毛病就怪了。
果不其然,当帝王刚踏入偏殿,就见常武匆匆往外跑,还差点撞上皇帝。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德公公连忙呵斥。
皇帝摆摆手,让德公公别说话。他见这人是慕离风身边的大太监,便亲自问道:“可是离风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我家公子发热了!”常武神色惶急。
皇帝眉头紧皱:“快去叫太医,让太医院首过来。”
“喏。”常武赶紧应下,匆匆跑开了。
皇帝走到床榻前,见慕离风缩在被子里,苍白的脸上略带了些薄红,不像是健康的红润。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手,只怕之前在外头站着的时候,就开始发热了。
“怎么回事?!”皇帝顿时拉下脸来,凌厉的眸光顿时扫向德公公。
德公公扑通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是奴才没有照顾好王爷。”
“舅舅。”慕离风虽然闭着眼,但还没有昏睡过去。他听皇帝开始发火了,赶紧睁开眼,伸手轻轻拉住皇帝的袖子。
皇帝回头看他:“你莫急,太医一会儿就到了。”
“嗯......”慕离风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些,“舅舅,不关德公公的事,是离风不懂事,偏要在外头站着。是德公公把儿臣劝进屋的,您不要怪他。”
因帝王偏疼他,才许他自称儿臣,本该只有帝王亲子才能这么喊。
“罢了,你起来吧。”皇帝瞪了德公公一眼。
每回慕离风一生病,他就不忍心逆了慕离风的意思,让慕离风再为这些小事烦心。他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是拿慕离风无可奈何。
见慕离风冲他露出笑容,顿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再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这个小滑头。”皇帝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既然着凉了,就别老把手伸出来,听话。”
“喏。”慕离风往被子里缩了缩,又忍不住开口替太子求情,“舅舅,表兄他就是脾气倔,您可别和他一般计较。他刚刚同我说了,他以后再不惹您生气了。要不然,您让他来屋子里罚跪吧?外头太冷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让他在外头受点冻,他才能清醒清醒!”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见慕离风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又忍不住妥协了。扭头吩咐德公公:“行了行了,让太子回去休息,罚跪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日后他若是再犯,朕定要加倍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