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却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当年,是陛下的父亲,想要他的性命,如今,则是陛下想要杀掉自己的儿子。
一晃二十年,他终于活成了他憎恶、反感、恶心的那种人。
双手沾满至亲之人的鲜血,冰冷无情的好似一具没有血肉的提线木偶,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一念至此,陛下望向楚青澜的目光中,突然又有了一点做父亲的慈爱柔情。
“他要杀我,难道我就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让他杀吗?”陛下低垂着头,神色颇为黯淡的说道。
父子二人,极为相似的人境遇,几乎完全一致的处理方式,同样的决绝,同样的不顾一切,却全然没有培养出感同身受的默契。
他们互相怨怪对方的不近人情,哀叹自身的命运多舛,可惜从未有一刻意识到,他们彼此,才是这世上,最为相近的两个灵魂。
“我当时以为,我只要杀了父皇,就能风平浪静了,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我励精图治,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谁又能奈我何?”陛下面露叹息之色,道,“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终究到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地步。”
“楚青澜,你走吧。”陛下满身疲惫的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陛下说着,略一沉吟,又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做到。”
“那是自然。”
陛下的诏书,来得倒是极快,梅长歌摇身一变,成了凉州刺史崔颢的上司。
她和崔颢,虽然品级相当,同是正三品,但巡察使有监察处置之权,说白了,就是朝廷派来监督凉州刺史行为是否违法违纪的人。
于是,这位一向觉得女人不过是个负累,却贯会见风使舵的刺史大人,此番见到梅长歌,亲切热络的,活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梅大人,昨夜凉州城出了一起命案,要不你给看看?”崔颢满脸堆笑,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尴尬,“有您坐镇,下官这心里啊,多少也能安定几分。”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乱子?”梅长歌一语中的的说道。
“哎呀,瞧您说的。”崔颢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城中有一富户,姓周,他府上的小公子,前两日失踪了。因为他爹,也就是周老爷,平日里没少给咱们凉州城捐款捐物,所以求到了我的头上,想让我派人,帮着给找一找。”
“我一想,这怎么的,也算是桩助人为乐的大好事,您说是不是?”崔颢腆着脸说道,“于是,我给周老爷派了十名刺史府的衙役,让他们给帮着找一找。你想啊,衙役找人,总比家丁要擅长靠谱些吧。”
“我说这周老爷,是给凉州城捐款捐物呢,还是给你的刺史府添砖加瓦呢?”梅长歌笑意盈盈的问道。
“都一样,都一样。”崔颢点头哈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