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长谈,虽然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到录取通知书的事情,但在萧良弼造访幽兰院的第二天,便有人客客气气的将通知书送了过来。
开学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过基本上都是能用钱买到的,因此置办起来,倒也不算太过繁琐。
国子监采用的是寄宿制,五品以上官员子女,可以随身携带一名书童,并且享有单间住宿的特权。
其实说是特权,主要还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矛盾,索性一人一屋住了,省得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回头再不小心弄出个人命案来,反而得不偿失。
总而言之,传说中最为公平公正的大秦高等学府,实际上处处体现着不公平不公正,也难怪会有人心中愤愤不平,以致一蹶不振。
雪竹的伤,养了大半年,眼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梅长歌惯是个不爱使唤人的,所以想着带她一同去国子监,也好让她能借此机会,旁听太学的课程,多少总会有些裨益。
经此大劫,雪竹的心境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变,性子开朗了许多,还求着梅长歌,给她另取了个新名,以示脱胎换骨之意。
如今雪竹名唤素衣,听起来,倒颇有几分素雅淡然的意境。
关于携带书童入读国子监的事情,梅长歌和楚青澜之间,曾有过一场别开生面的辩论。
楚青澜的想法,其实是很朴素的,他觉得既然萧良弼算是破格录取的梅长歌,那么她在行事作风方面,当然还是稍微低调一点为好。
梅长歌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楚青澜啊,我跟你说吼,任何时候,从众和随大流,才是保持低调的最佳方式。”梅长歌笑得风轻云淡,“你是知道的,京中有点家底的人家,用东西多喜欢图个典故,恨不得用古董装菜吃。”
“而在江南一带,富户们格外青睐一个新字,最好每天穿的衣服,都是新做的。”
“这是不同,也是差异。如果你反其道而行,不仅不会显得低调,而且会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无端招致猜忌和探寻的目光。”
“这是有违初衷的。”梅长歌冷哼一声,不屑说道,“至于那些故意把自己打扮的素一点,自我感觉就是低调的,大多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你可别脑子不清醒,一时犯了浑。”
梅长歌这话,一听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梅清柔的。
到底是梅思远放在心尖上了十几年的女儿,略略有些“进步”,落在他的眼中,那都是了不起的飞跃。几次三番的跑来暗示,希望梅长歌能给想个办法,帮她一把。
这些话梅思远虽然没有明说,但梅长歌最擅察言观色,哪里有不明白的,装傻充愣了好几回,直到梅思远自己领悟到了她的不情愿,才算作罢。
楚青澜最近也很苦恼,因为他在忙着想办法和卢琳退婚。
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和梅长歌商量,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试图找到一个较为委婉的办法,来妥善的解决此事。
楚青澜一边忙着处理私事,一边还在着手考虑,如何用一种不令人望而生厌的方式,积极的参与到朝政中。
忙忙碌碌了这么长的时间,前者似乎没有迎来新的转机,后者倒是卓有成效,逐步接手了几件难啃的事务,勉强算是挤进了大秦朝堂。
梅长歌的话,给了楚青澜一点小小的提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现在的处事风格,变得更圆滑亲和一些。
入学当天,梅长歌接连见到了好几位老熟人,除了卢琳以外,方冲也考上了国子学,还有梅家两位旁支,亦是不负众望的,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成为国子监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学生。
正如梅长歌所说的那样,中规中矩的打扮,难以获得他人的注目,因此她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中,显得很不起眼。
在听完萧大人在开学典礼上的讲话后,既寻常,又不平凡的一天,也就这样默默的过去了,似乎和寻常度过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