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她得以取保候审,陆铮开车来接她。 (3)

特有热带植物,在雨露中旺盛的生长。

随行护送的士兵打开铁丝网,过了一会,一个着当地服饰的男人张开双臂向他们走来。

“郝,你终于来了!”

对方大笑着说,这个声音很熟悉。

素问抬起眼,惊讶的看到一张面熟的脸孔。

是……谭晓林?

素问一直以为他在那次凭祥庄园的围剿中就身亡了!当时他身受重伤,被杨宗贤拖走,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康复后辗转来到了金三角!

素问之所以没有第一眼认出,是因为他着实有了很大改变。他的右脸上留下很明显的那次枪支走火的痕迹,右眼上一道崎岖的疤痕,使眼睛几乎不能完全睁开,一笑,就如同一条毛毛虫,扭曲蠕动着,让人感到恶心。

他走上来与郝海云拥抱,郝海云淡定依旧,与他撞了撞肩。他的目光落到素问身上,没想到还能认出她:“这位小姐应该是你的心头好了,你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郝海云微笑不语,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谭晓林走在前面引路,提醒他们:“你们可要跟好了,这里到处都是地雷。一不小心,就会被炸成碎片。”

素问眼皮翕动,不自觉的抓起郝海云的一片衣摆。难怪这片密林里连一只鸟兽都看不见,除了植物,这里没有其他生命迹象。

郝海云察觉到她的颤抖,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汗湿的手心。

“没关系,你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穿过雷区,眼前豁然开朗,清新典雅的木质复古建筑,隐藏在茂盛的热带植物中。

路口有仆人迎接,这次他们说的是泰文。

谭晓林回过头解释:“待会带你们去见他们的首领。我也是寄人篱下,他是个了不起的军人。”

谭晓林好歹也算一代大毒枭。而他说这话时,眼中只有崇敬。

长长的走廊,青石台阶,走廊外有假山,飞瀑,水花隐隐溅到她脸上。

一行人逶迤在长廊上行走,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就像刚才没有任何鸟兽的密林子一样。

素问想,这里一定也蛰伏着一头猛兽,比雷区的地雷还要可怕的东西。

屋子前有一道厚重的木门,门开着,脚下是门槛。仆人先跨进去,在一个人耳边低语。

那人听闻后似乎抬起头,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素问先听到的是从屋里传来的歌声,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但因为安静,又格外的清晰入耳,仿佛就在你耳边聆唱。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仆人的脚步声沙沙,回到他们面前:“首领请你们进去。”

素问跟在一行人身后,一次迈步跨过门槛,他们口中的首领坐在一张八仙桌后面喝茶,用上等的中国紫砂。听见他们走进来,才放下茶杯,眯起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个俊美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比谭晓林郝海云都年轻,年龄可能也就跟陆铮差不多大,但是却已经是一片地区和一支军队的首领。

他浅笑冉冉,眉眼都淡似天边浮云。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罂粟王国。”

北京的夜晚,寒凉而湿润。这已经不知道是入春以来的第几场雨了。

陆铮把自己锁在车里,车载cd缓缓转动,不知何时变成了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车内空间密闭,幽婉的歌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真正的高音甜低音劲中音准。

凌晨三点的时候,醉意与睡意都已很浓,陆铮显然喝了太多,车停在一边,没有熄火,雨刷隔一会便摇动两下,夜幕上车厢里透出淡淡的橙色的光。

有值夜的交警走过来敲他的车窗。

他蜷在座椅里好像已经睡着,交警敲的越来越大声,他终于翻了个身,坐起来,醉眼朦胧。

他摇下车窗,交警将手电的光忙照到他脸上,他难耐的眯起眼睛,扭过头拿手去遮。

交警不客气的说:“喝高了?驾照拿出来。”

陆铮扬起脸,带着浓浓的酒气,盯着雨里的人,看了好半晌。

“驾照呢?”

“素素。”他有点含糊的开口。(蟹)

交警莫名其妙:“嗨,喝得人都认不出了。手机带了吗?家里人号码还记得不记得?”

这次陆铮倒是乖乖低头,到车里找出驾照,和自己的手机一并交到交警手中。

“看来还有点清醒。”交警接过驾照,兀自开罚单。

却见车主一直仰头盯着自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半晌,声音嘶哑,嘶哑而哀伤。

“素素,你还爱我吗?”

交警一愣,嗤笑了一声,将罚单塞给他,随手去翻他手机里的通讯录:“那个素素是你什么人?女朋友,吵架了?”

陆铮一听,璀璨而氤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纵有酒意,却清明得近乎锐利。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你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吗?”

交警一听,乐了,是老婆就好办。

“算我帮你做件好事,打电话叫你老婆来接你回去。交警叫的,她总不能不来吧?”

说完,他果真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名为“素素”的号码,然而拨过去,只有提示“机主已关机”,断线的声音,在寂静的雨中非常清晰,就像在耳边滴滴答答。

陆铮突然扯唇一笑,抬起手指冲他晃了晃:“别白费心机了,她不会回来了……”

这话说着的时候他明明在笑,一低头,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交警一时也愣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好这时,陆铮的手机自己响了起来。两个人都一怔,陆铮劈手夺过交警手中的手机,动作之快,连交警都没察觉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而陆铮已经在看见来电人姓名时,颓然的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电话持续不停的响着,陆铮一动不动,仿佛心已死。

交警探身过去捞起他的手机,他也没什么反应,交警接起来,和电话里的人说了两句:“你的朋友醉酒无法驾驶,请你过来接他回去,将他的车开走。”

电话挂断之后,交警就一直在车旁陪他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顾淮安冒雨赶来,出示了军官证后,交警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就将人和车交给他。

顾淮安拉开车门上车,看到一幅醉得不醒人事的陆铮,就无奈的苦笑。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任务交给你?”

陆铮一动不动,看着窗外雨帘,轻轻掀唇:“我早就不是你的兵了,还谈什么任务?”

顾淮安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上次你帮我们找到萧溶的犯罪证据后,我就向上级申请了。你现在虽然不是军人的身份,却参加过特种兵的专业训练,一些陆特不方便出面的任务,交给你执行,是再适合不过了。比如说……境外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