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他从冰盆中取出玉壶,为两人的玉杯斟满清酒,“大概,你在朕心中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朕拿到籽料后便开始命人做了,别小看这一串小小的花瓣。整个工部的能工巧匠们足足雕琢了七天,直到今晚才拿进宫给朕看。”
而他看见这串腰饰,几乎是放下了所有事情,只想着亲手送给她——那种急切的心情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但是他不能阻止自己,没有多想便派了摧风去请她。
从她的神态中,他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件礼物,这就足够了。他不必告诉她,为了这串小小的腰饰,他催了工部多少遍……
松开手,那一朵青梅瞬间化作无数花瓣,叮当作响。柳清韵仔细看着那腰饰,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声音我曾经在鸾凤殿中听过。”
第一次由楚轻语带她入鸾凤殿去拜见贤妃娘娘的时候,她记得鸾凤殿的长廊上挂着一串碎玉风铃,风吹铃动,那声音与现在没有任何差别。
这串‘并蒂花开’的颜色与手感都和那风铃相同,难道说……
“这串腰饰的取料就是以往悬挂在贤妃宫中的‘玉莹翡翠’”楚锦钰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答案。
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柳清韵竟然有些气恼,“太妃娘娘的东西你拿来不说,还随意毁了。好好的风铃被你改成这般,你……不愧是皇帝,做起事情来果真一点都念旧情!”
看来清韵并不知道,玉莹翡翠算不是世间仅此唯一,却也极为稀少珍贵,是当年,他送给还是“婉和公主”的贤妃十六岁生辰礼物。贤妃进宫后,他从不曾看过她一次,所以他不知道贤妃把那翡翠玉料做了什么用途。这件事情原本他已经忘了,几天前清理鸾凤殿的宫人们发现了这串风铃,层层上报,最后被他知道当年的玉莹翡翠已经被制成了风铃。
贤妃与他之间,少年时期懵懂的有过一丝爱恋,如果不是那些意外的话,也许他们会在一起。但是意外,毕竟是意外,人生之中没有“也许”这个词。贤妃和他,终究还是没有缘分。
他,早已经看开了,所以当贤妃提出要一起前往永陵、誓不回还的时候,他知道,贤妃也放弃了纠缠二十年的无名之情。
如今,联系他们之间的玉铃贤妃也没有带走,只说印证了贤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清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尝试要解释,但是柳清韵根本不想听。握着翡翠腰饰的手紧紧一攥,她反手扔到他身上。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你也没有资格再为它选择一个主人!”
楚锦钰看着怀中璀璨的饰物,轻轻一叹,却止不住心中那种无奈——无论什么时候,清韵都不会相信他。
罢了。
这种心情,他一个人知道便好,拾起那串‘并蒂花开’,他轻轻说道:“天下万物都是朕的,还有什么不是呢……”
柳清韵冷眸一瞪,哼声不再说话。她就是讨厌他这种,理所应当的霸道!什么天下都是他的!?就因为他是皇帝,他便可以嚣张得夺人所好?
别人也就罢了,她太清楚贤妃对楚锦钰的深情。当年为了保他安然,还是婉和长公主的贤妃牺牲了自己,嫁给皇帝,过起了没有自由的深宫生活。明明不爱,明明怨恨,还必须恭迎着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为他生儿育女。那种切肤之痛,只怕贤妃已经默默承受二十多年,可楚锦钰非但没有给她一个交代,反而放逐她去永陵,给一个已经死掉的君王守灵。可怜贤妃那艳绝天下的容貌、风华正茂的年纪,别了唯一的女儿楚轻语,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