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了你贾家多少缝子?我倒是出了力又出银子的,偏得了什么?就是一身的病症,和你在外头养一些个混账老婆戏子粉头,你也算是对得起我了!”
贾琏有些恼羞成怒,雪白的脸都红了,道:“你跟我能什么?女人家就是要听男人家的话,你素日里无才无德又争风吃醋,若再这么处处和我犟嘴,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这母夜叉!”
凤姐儿怒道:“我倒是个无才无德不贤良的女人,不许你纳妾,又绝了你子嗣,这上上下下也没人是不知道的,官场上也都知道我厉害吃醋,你嫌丢了面子,你现在就给我一纸休书,我立刻就走!省得败坏了你贾家男人的声名体面!我倒是丢了面子的,只不知道你要了人家不穿的破鞋又算得是什么!你要能也和你那新奶奶能去,也在我跟前能什么?”
贾琏越发觉得没了面子,狂怒之下,挥笔便写了休书掷在凤姐儿跟前,怒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了出去,明儿起,我贾家也没你这个媳妇!”
凤姐儿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素日里管家,也颇识得几个字,细细看了休书一会,仔细折好放入怀里,便吩咐平儿道:“平儿丰儿,收拾了东西,咱们即刻就走!好歹你们的卖身契可都是在我手里呢!”
平儿和丰儿答应了一声,却小心翼翼地问道:“巧姐儿怎么办?”
贾琏立刻道:“巧丫头是我贾家的姐儿,你岂能随便就带走了?”
随手又紧攥着平儿的手,笑道:“平姑娘,既没了这母夜叉,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平儿用力挥开他手,冷冷地道:“我一身一足俱属奶奶,奶奶既走了,这里也不是我的去处。”
凤姐儿掠了掠头发,看着贾琏似笑非笑,下巴朝着门口里贾赦打发来要银子的丫头一扬,道:“你身边养老婆粉头孝敬老爷,要花的银子可是多着呢,你就真要留巧丫头一个赔钱货在你身边?来日的嫁妆你也是给得起的?”
贾琏看着年幼娇嫩的巧姐儿在平儿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本性机变的他自然明白凤姐儿话中之意,忽而转过了头,咬牙道:“给我二万两银子,平儿和巧丫头就归你!”
凤姐儿却是松了一口气,正是等着这个话呢,便拿了纸笔道:“立下了文书,我立刻把余下二万两银子全部归你。”
贾琏眼珠子微微一转,挥笔写下了文书,按下了手模子,凤姐儿细细看了,毫无瑕疵,方仔细和休书一起收好,吩咐平儿拿了二万两银票出来掷在地上,冷笑道:“银子在此,从此以后,我和巧儿和你再无瓜葛!”
抽身抱了巧姐儿,平儿几人收拾东西,贾琏却突然抓住了平儿的手,冷笑道:“这里一针一线,一草一纸,皆是我贾家所有,你既已和我再无瓜葛,这贾家的东西,你一毫儿不能带走!”
凤姐儿冷笑了一声,亦不在意,道:“拿了你贾家的东西,倒没的污了我的手!”
便带着平儿几人孑然一身出了屋子,到了前面,正好贾政和贾赦也来见贾敏,便给贾母磕了头,道:“打从今儿起,凤丫头就不能伺候老祖宗跟前了,老祖宗也容凤丫头胡闹,把巧丫头带走了。”
贾母只是大吃了一惊,鉴貌辨色,亦知其中,只气得浑身乱颤,大骂贾琏道:“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好的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如何就休了你?凤丫头你放心,老祖宗在,就给你做主!”
凤姐儿磕头道:“这么几年,老祖宗也看着凤丫头累得一身病,如今回去,也就是凤丫头的造化了,老祖宗也就疼凤丫头一场,容我们娘儿两个去罢!如今家里头,有大嫂子和三丫头,再者宝玉年纪已大,娶亲之后自也有媳妇来孝敬老祖宗,料理着家中大小事情,凤丫头倒也是放心的。”
贾母含泪,心中如何不知道家中之事?虽舍不得凤姐儿,却也知道她倒不如离了这里好。
“你们孤儿寡女的,能去哪里呢?怎么随身也不带了一些梯己离开?”
凤姐儿还没说话,丰儿就道:“老太太不知道,二爷不放巧姐儿,奶奶拿了二万两银子来才叫二爷立了文书。不想二爷竟说所有东西都是贾家的,不肯叫奶奶带了一些儿离开。”
贾母大怒,道:“这是什么混账种子?竟连女儿都卖了的?快叫人打了他过来!”
两个丫头过去,回来的时候道:“二爷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贾母更气怒不已,三春姐妹忙上前安慰,黛玉轻声道:“姥姥也别气了,好歹还是安置凤姐姐好呢!”
贾敏温柔地看着凤姐儿好一会,才道:“娘若是放心,就叫凤丫头来陪着我罢。”
贾母看着凤姐儿,点了点头,便叫鸳鸯拿了一些银钱梯己出来与她,道:“既然你走,我也就明白了,虽说你是个女人家,却比那一百个男人更强,你且先去了,赶明儿里我也带着你姐妹跟你住去!”
贾敏想了一会,瞅着凤姐儿片刻,道:“如今凤丫头没有落脚之处,倒不如先到了我家里住着,那里虽小,却是人情暖和,凤丫头这么个极有作为的人,打理生
意可是一把好手,没有养不活自己的道理。”
说着又道:“娘也知道的,如今我们身份明朗了,丫头又有了人家的,林家的女儿总不能在贾家的,因此也带了丫头回去罢了。这三个丫头和琴丫头云丫头都是姐妹们,不妨到我们家里玩耍几日。”
凤姐儿感恩戴德,贾母便叫黛玉和三春姐妹湘云宝琴同凤姐儿母女丫头到了林家。
贾母原本就是打好了主意的,如今贾家不过都是王夫人天下,自己地位虽好,却无实权,亦不能护着姐妹等人,倒不如去了干净,凡事自己也早已将自己梯己中丫头们的嫁妆钱给贾敏收着,余者亦分了一些给贾政贾赦他们,只日后这些个丫头们也就都交给贾敏照应着罢了。
邢夫人也还罢了,早不得意凤姐儿;王夫人虽得了凤姐儿管家这么些年,却也更恨她如今只和黛玉好,如今管家之路已平,要她也无用处,故妯娌两个都是暗自拍手称快,自然亦不当任何事情了。
惟独贾母含泪道:“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家里上下做的多少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因果报应,只未到头而已。罢了,罢了,我一把老骨头,还能做什么?只求我这些干干净净的孙女儿平平安安罢了。”
说着冷眼看着贾政和贾赦等人在眼前,便开口道:“今儿你们也都在,倒想知道你们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贾赦也还罢了,贾政忙跪倒道:“儿孙不孝,叫母亲担忧了,若是有一丁点的不好,还请母亲明示,也好叫儿孙们改过。”
端着鸳鸯才沏上来的茶,贾母拿着盖子刮了刮茶碗里如君白眉的茶叶,那甘美的芳香顿时溢满了屋子,慢条斯理的气度叫王夫人心神有些不定起来,手心里此时满是冷汗,也唯独她自己知晓罢了。
贾政看着风华绝代的贾敏,贾赦笑容可掬地道:“那忠毅公位高权重,皇上极是器重的,竟不曾想忠毅公的福晋竟然是敏妹妹,若是早知道,也不用提心吊胆好些日子了,真真是一家子亲骨肉,明儿里还要姑爷拉扯拉扯咱们才是。”
贾敏微微一笑,目光虽如水,却也如刀,看着贾赦道:“大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又能拉扯谁了?我们老爷是公爷,难不成大哥哥就没父亲当日传下来的爵位不成?若是好好做官,还叫谁来拉扯的?”
贾赦听了微微一窒,随即老了脸,笑道:“虽然如此说,到底还是一家子,大家亲香了,才好在朝廷上立足。”
贾敏轻轻一笑,更形温婉妩媚,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是管不得老爷官场上的事情的,再说了,”
说着目光寒如冬日冰雪,看着贾赦,道:“只不知道谁和谁还是一家子呢?若是一家子的,怎么就偏算计着我这个丫头?”
此言一出,王夫人面色一变,贾赦顿时神色一窒,浑不在意地道:“不知道妹妹说的是什么,大姑娘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金尊玉贵的,连这里正经姑娘都比不得的,如何就算计了大姑娘呢!”
贾敏缓缓地道:“本来,我也并不想算什么旧账的,毕竟是一家子亲骨肉,说破了也没什么意思。可如今,我女儿已经离了这里了,还这么算计着她,我若不来替我女儿出头,若是她未来的相公知道了,谁也保不住这里的。”
看着贾赦和王夫人不信的神色,便正色道:“大哥和二嫂嫂也别不相信,他素来性子极冷,又极古怪,极看重我这丫头的,许多事情也不讲情面。别说只咱们一个小小的贾家,就是若真惹得丫头恼了,他也能毁了天下。”
贾母听了方知贾敏今日来的缘由,先发制人,不好叫雍正怪罪贾家,想到这里,不由得泪流满面,道:“你还念着这里,可是这里,却时时算计着你的玉儿。”
贾敏素面含泪,淡雅如菊,白日里的雍容华贵,此时却平添了几分凄凉和韵致。
“这里好歹也是女儿长大的地方,是女儿从小的家,如何能不闻不问?”
贾赦可不在意这些的,只道:“既然姑太太还当这里是姑太太的家,如今就更该拉扯着咱们家了。前儿娘娘省亲,那一注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竟像是淌海水似的,大甥女这么些年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银子更是海水似的,林姑爷原先本是江南道的盐课御史,那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肥差,想来是有不少的梯己银钱的,正经还拿一些来帮着咱们家才是。”
贾母听了铁青着一张脸,贾敏冷笑了一声,道:“不知道大老爷何出此言的?难不成我林家的银钱大老爷是少拿了的?好歹也给自己留一些脸面,说出的话来也不怕闪了舌头!我这丫头在这里住了十年,这十年能吃用尽了我们老爷留给丫头的七八十万两银子?难不成吃的是金饭银汤?”
王夫人听了面色惨白,贾政却道:“只听琏二说只得了五万两银子的,当日是听了老太太的话收在了库房里,这七八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却是不曾听说,可是敏妹妹弄得混了?”
贾敏还没答话,贾母就已经骂道:“你从来不管家,哪里就知道这么些事情?你只问问你老婆,可得了林丫头多少银两!还素日里上下叫人嚼舌头,说林丫头无
依无靠投奔了来的!”
紧盯着贾赦问道:“你倒是说你得了多少?”
贾赦无所谓地道:“我们两房里人各三十万,公平匀称,没有谁得了便宜的。”
贾政听了,霍然盯着王夫人,怒问道:“老太太和大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王夫人跪倒在地,拉着贾政的衣角道:“老爷明鉴罢,我一色还不是为了宝玉和娘娘?家里进益一年比不得一年,娘娘省亲银子钱花得海水似的,咱们家里哪有那么多的银子用?大甥女一个女孩儿家,吃用都是这里的,又用不着多少,不过拿出来用一点子罢了,等她出嫁的时候自然是要还的。”
贾政照脸啐了她一口,道:“没脸的娼妇,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说得倒是明堂正道的,你天天拜佛,却是这样积德的!你只算计着我的甥女,怎么不见你借薛家的银子?”
说着挥开了她手,走到贾敏跟前,深深一揖,道:“都是家兄管家不当,叫甥女委屈了,这笔银子,为兄必定使人还上。”
贾敏轻叹道:“我来这里,只是替我这丫头求一个公道罢了,他本就不肯这丫头受委屈的,这里昧了老爷留给丫头的家产,我们家也没什么,原不在意这些,只是,若是再听谁说我这丫头是白吃白喝了这里的,便是我不说,他也是不饶的。这些银子我们也不用还,也权当丫头在这里的嚼用罢,我也知道这里是拿不出这么些银子的。”
听贾敏说这些银子很不必还的,王夫人和贾赦都是面有喜色,却都不肯多听贾敏前面的话语,也真是可悲可叹。
贾敏说着紧瞅着贾赦和王夫人,轻叹道:“甄家抄家的事情,嫂嫂也是知道的,做了什么举动,也只嫂嫂自己心里明白。既然如此,也没什么说的,只嫂嫂记得,前车之鉴,万不可因宫里有了一位娘娘就妄自尊大,忘却了许多退步抽身之道。”
王夫人冷冷地道:“想来姑太太养不得一个贵妃女儿,就在这里言三语四。”
贾敏叹了一口气,眉梢一点忧愁,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都是见不得人的去处,虽然富贵风光无限好,可是其中心酸又有几人知?当初康熙爷在位的时候,那里的勾心斗角,可比男人的战场还要惨烈。汉人的妃子素来位分低微,且孩子极少能保住,这些,嫂嫂便是不知道,也听说了的。”
见王夫人面色不为所动,贾敏娥眉轻锁,道:“如今皇上后宫里嫔妃少,自登基也没选秀,皇后娘娘又是个浑厚贤德的,才少了许多纠纷,可是其中的心酸和无奈,嫂嫂明儿进宫里问问元妃娘娘,也就明白了。可别仗着宫里有娘娘,就无所不为,到时候不但连累了娘娘,亦连自己也无葬身之地了。”
贾政为之悚然,不由得怔怔不语。
贾敏疲惫地揉了揉眉头,道:“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今儿的事情,虽然我来阻止住了,可是他必定也是会知道的。嫂嫂虽然一色都为宝玉,可是,也终究要记得,多积点子福德罢。莫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悔也来不及了。”
贾母揽着贾敏在身边,拭泪道:“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他们若不悔改,谁又能如何?他们都是儿孙满堂的了,自己做的事情,岂能还叫别人来担待?自己酿的苦酒,终究是要自己来慢慢喝的。”
说着这话时,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苍老的容颜,斑白的鬓发,虽有慈祥沉静,却难掩岁月的痕迹,亦抹不去她对后辈子孙的担忧和憎恨。
憎恨,愤怒,恨其无能,怒其不争,好好一个基业,却落得如此摇摇欲坠。
素日的繁华依然在眼前,可是,人却一一凋零,正如那花园,百花渐衰。
贾政身子一软,缓缓跪倒在了贾母跟前,泣道:“都是儿孙无能,还叫母亲为之担忧。”
贾敏侧身整了整细腰瓶里的梅花,一点梅花却落在襟上,沾染了泪水,凝结如珠,越发显得晶莹。
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二哥哥若是有心,就吩咐着叫上下人等收敛一些。如今皇上登基,就是要励精图治,凡是贪污受贿作恶多端任上亏空的,决不轻饶。这里怎么个模样,也不必我这个妇道人家来一一说明道白罢?”
贾政低头,好容易抬头的时候,才道:“多谢敏妹提点。”
对于贾政的廉洁奉公,贾敏还是极其敬佩的,缓缓点了点头。
忽而见到李纨站在王夫人后面,便招手道:“这个就是珠儿媳妇罢?可叹竟没能见过的。听说兰儿极好,也该当见见。”
贾母听了道:“我这珠儿媳妇倒是好的,心底厚道,正是呢,好容易来一遭儿,兰儿你是很该见见的。”
说着便吩咐丫头去叫贾兰来。
贾兰年纪只比贾环小了两岁,也有十二岁了,长得清秀出众,只是眉宇之间一点英气却叫他看起来很精神。
安稳守礼地见过了贾敏,贾敏十分喜欢,揽着他在怀里,道:“这兰儿,真和年幼时候的珠儿脱了影儿似的。”
李纨听她提起贾兰,不由得侧过身子拭泪,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一枝虬劲的老梅,渗
着泪水,梅色若血。
贾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贾敏,道:“素日里听老爷说起,姑奶奶比世上的男子还要刚硬要强,还要有本事,侄孙子只道是没有见姑奶奶的福分,再不想今儿竟能见到姑奶奶呢!”
贾敏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线系着的玉环,挂在了贾兰的脖颈上,端详了一会,温柔地道:“兰儿可要替你娘争一口气,这么些年,你娘守着你一个,苦楚可是咽得多了。”
贾兰挺直了腰杆子,道:“姑奶奶放心,明儿兰儿要做文武双全的大将军,要好好孝敬老太太和娘亲!”
年幼的少年,却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话,比如今已经十七八岁的宝玉,更有当年国公爷的风采英气。
贾母就这么痴痴看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贾敏告辞回去的时候,才出了房门,却见薛姨妈和宝钗亦在外间等着王夫人。
贾敏轻轻看着薛宝钗,款款地道:“姨太太只知道疼自己的女儿,生怕别人算计了去,我又何尝不是?再者你们也该清醒清醒,明白我的女儿自有依靠,你们惹不起她将来的相公的。一句话也不过告诉姨太太一声,福自心田间,积德之家,必有余庆。姨太太和宝姑娘,好自为之。”
薛姨妈和薛宝钗登时惊得面色苍白,无言以对。
虽是夜晚,门外却是亮如白昼,那雪花飞舞得更似飘絮一般,笼罩着贾母忧愁的眉头。
房里的两枝梅花,却先折下来的已经微有凋零,片片的花瓣落在冷冷的地上,只余淡淡冷香。
《红楼之禛惜黛玉》作者:梅灵 凤凰蹁跹迎春定
雍正自然是得到了消息的,愤怒之下,手里的朱笔折成了两截。
可巧看到一本弹劾王家的折子,说王家纵容下人捣乱驿站,霸占了今年进上的芋艿,只为了讨好贾家的一干众人。
雍正登时大怒,即批王子腾官降三级,罚银五千,其下人斩首示众,家财充公。
允祥正坐在下面喝茶吃点心,却似不大在意似的,见状便道:“如今也该叫年羹荛任京职的时候了。”
雍正点了点头,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道:“离了他们那里了,还这么来算计着。”
允祥叹了一口气,道:“整日价里活在那层层叠叠的算计里,也真是难为他们家了。”
雍正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就尽快斩除贾家的羽翼,叫他们一点一点,先小后大,等到他们知道危机的时候,便是神仙也难以挽回。至于薛家,哼,暂时先叫他们乐两日,等薛贾两家结了亲,然后就先抄了薛家!”
允祥听了答应,随即笑问道:“为什么不先抄了贾家?”
雍正嘴角露出一丝噬血的微笑,随即冰冷无情,淡淡地开口道:“薛家千万算计着,不就是为了贾家的富贵?贾家王氏算计着,不也都是薛家的银钱?既然如此,我就要叫王氏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要叫薛家便是达了目的,也没有福气来享用。”
允祥听了只点头,道:“这样也罢,本来这富贵就是一场空,偏黛丫头她娘还提点着他们一些,也没个能听进的。”
说着又问道:“对了,那元妃娘娘应该怎么处置?她终究是。”
雍正阴骛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手中的折子,窗外风声吹过,似是少女轻声细语。
“何必要我们来处置贾元春,自有该处置她的人。你莫忘记了,秦可卿的死,可是她的主意。”
允祥听了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记了这个了。”
晚间雍正到林家的时候,黛玉正在斜卧在炕上看书呢。
雍正才掀了帘子,就已觉得温香拂面,在看屋中时,却见炕头茶几上放着玉条石盆,一株双瓣水仙攒三聚五地点着宣石。
白色的花瓣如玉雕就,嫩黄的花蕊却是喷芳吐艳,映衬着黛玉的一张粉脸,更显得清丽无水。
恍然之间,竟分不清何谓花,何谓人,不知是花瓣映照了少女的脸,还是红颜娇养了水仙的嫩。
雍正白日里的一身戾气此时却消失无踪,冷峻的面庞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赞道:“好花,这屋子暖和,竟越发清香了,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我的黛儿。”
黛玉听了自然不依,坐起来就嘟着小菱唇,道:“这人和花,就真分不明白了?那你就先站着,什么时候分得明白了,紫鹃什么时候倒茶来。”
紫鹃正好倒了茶来,听了这话便笑道:“真真姑娘着性子,也该改一些才好。四爷才冒着大雪来,一身的冷气,再不暖和一些,有了什么好歹,姑娘还不哭死!”
黛玉听了杏眼圆瞪,碎了一口,道:“谁哭死呢,你着小蹄子也说有的没的话。”
紫鹃笑着出去了,雍正坐在炕上,拿起黛玉看的书,却是一本庄子,却皱着眉头,道:“好端端的,看这些书做什么?”
黛玉笑道:“不过就是图个趣儿罢了,谁还认真拿这些当真的。”
见到黛玉的笑语嫣然,雍正的心,更加的清静起来,白日里的嗜血和残酷,在黛玉跟前,从不
显现。
次日,传来年羹荛被召唤进京的消息,赏赐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