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厉坤想跟进屋,又怕刺激到宋秀芝,只好蹲守在院子墙头,准备随时跳进去,护着他的宝。
这人缩在半掌宽的墙棱子上,纹丝不动,像暴风雨中一块孤立坚硬的黑礁——脚麻了,嘴里的烟丝嚼成碎渣,连嘴角都急出一颗小燎泡,疼着呢。
可他必须等,一颗心被吊着拷打煎熬,明晃晃的铡刀悬在头顶,等着跟他媳妇儿一块儿逃出生天,或者血溅三丈。
屋里丝毫不见响动,不像他们家,每次有个事儿就棍棒伺候,家里能翻倒个儿。
蹲了半个小时,宋谨终于出来了,一头软毛在宋秀芝腿上蹭得蓬起来,彻底没造型了,眼睛肿成核桃,打着晃悠盯着刑厉坤。
一眼情深,长似万年,就那么把彼此最细枝末节的模样,刻在了骨头血肉里。
这样的两个人,同气连枝,还能分开吗?
宋秀芝看着俩孩子,叹了口气,舍不得亲儿子,只能接纳另一个‘儿子’了。
刑厉坤的长相气质和宋谨太不一样了,但合在一块儿看,竟然还挺般配。
宋秀芝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硬是板着脸说,“大坤,这事儿小谨一个人说了不算,你得跟我表表态。”
刑厉坤丝毫不含糊,直接就给老太太跪下,磕响头行大礼,也就三岁前,刑远平和蔺严才能有这个待遇,还得给小二爷塞大红包,连哄带骗的。
可这一回他磕得心甘情愿,磕得是媳妇儿的妈,也是自个儿往后的妈,是她生养宋谨,又把那么好的一个人,送到了自个儿身边。
“我今天跟您立个誓,命有多久,我疼他多久——哪天我变心,干脆就甭活了。”刑厉坤眼睛通红,喉头抖着,一字一顿地说,“就算不扯证,我们也过一辈子,要把他前面那些年吃的苦都甜回来,我就是宋谨的脊背、宋谨的家,他累了我撑着他,他冷了困了我护着他,我拿他当我心尖上的肉,保证不让您后悔把人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