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8)

作茧自缚 飘阿兮 13624 字 4个月前

不需要你的补偿。请你不要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也让我不安的事情,那样我的快乐会打折扣。

“哥哥,请你祝福我。”

郑谐一直沉默着。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和和便一直在说着话。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是否祝福了和和。或许他什么都没说,一直沉默到了最后。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郑谐昏昏沉沉颠三倒四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睡去。他的睡眠向来很规律,平时不会这样。

第二天仍是周末。天亮的时候,他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昨天去公墓时,怕铃声惊扰到逝者的灵魂,他将手机铃音关掉,一直忘了调回来。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车子我给你停在公司了。你知不知道,昨儿现场正好有个社会八卦版的愣头记者给你拍了照,你差点就上报了,我软的硬的一起使,差点连你爹也搬出来,好歹才摆平。大哥,下次装酷换个场合成不?”

“昨天遇上点事。”

“我知道,和和嘛,小磕小碰了一下,至于乱成那样吗?”

郑谐不说话。

助理又说:“和和他们大清早就走了,她男朋友今天中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两人看起来都没事。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估计你没睡醒,所以托我跟你说一声。难得你也会睡懒觉,你继续睡吧。”

郑谐查了一下电话记录,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和和的,很早,他的确没听见。还有一条和和的短信,告知他们要离开。

他把手机调回铃音状态,扔到一边,重新躺了下来。

再次醒来还是被电话闹醒的。这次竟是许久不见的杨蔚琪,她说:“我回来了。我们时何见面?”

郑谐一时有些恍惚。他说:“明天晚上吧。”

“你声音怎么了?病了?”

“没什么事,昨天淋了点雨,很快就好了。”

杨蔚琪“哦”了一声:“你吃饭了吗?去医院没?”

郑谐应了一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敲门声,他披了外套去开门,门外居然是杨蔚琪。以前他给过她这个房子的钥匙,但她很少自己开门,通常都会提前通知他,然后敲门等他开门,正经得一板一眼。她坚持说,这是一种礼貌与尊重。

他俩在玄关处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很多天没见,或许还心存了一点芥蒂,似乎有些生疏了。

杨蔚琪先笑了笑:“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没见你生病过。我特意来参观一下,免得以后没机会。”

郑谐也笑了笑,让她进屋。

原来郑谐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了。因他平时很少生病,所以自己也没留心。

杨蔚琪给他找了几片药吃,去厨房煮了一锅粥。她煮的并不好,虽然她一直很用心地守在厨房。但她在厨房里的那个清瘦的背影,令郑谐想到了和和昨天煮粥的样子。

郑谐喝完一碗粥后,杨蔚琪说:“我走之前你说,有话要对我讲。”她看着郑谐,等待郑谐把话头接过去。

郑谐没应声,低下头吃又一碗粥,喝了一小半后才说:“你这次出差这么久,工作不顺利吗?”

杨蔚琪看起来也有点疲倦:“这一回我真的开始自我否定。我弄不清楚我究竟在维持正义,还是在助纣为虐。”

“你的性子确实不太适合做这行。换份工作吧,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其实不用改行,到企业做法律顾问也比较好。”

杨蔚琪想了想,很认真地开口:“上次你也劝我换份工作。至于你说要养我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开玩笑的吧?你想跟我说的话是不是就是这个?”

郑谐看着她,紧闭着唇。

杨蔚琪浅浅一笑:“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当真的,所以你不用介怀。”她也低头喝粥,喝了两口发现实在是不好喝,将碗推到了一边:“真是很难喝,你不要喝了,我再去煮一份新的吧。”

杨蔚琪起身的时候,听到郑谐对她讲了一句话。当时椅子响了一下,而郑谐的嗓子沙哑得厉害,所以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郑谐低声地说:“你最近有时间吗?我爸想见见你。”

(2008年12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9-理智与感情(1)-修改版

一生本应该活在现在谁每日能开心喝采最可惜理论如何精彩那寂寞如何忍耐

——《理智与感情》

郑谐周末时带了杨蔚琪回家。

他自己开车。几小时的行程,郑谐很少说话,神情专注。

其实郑谐向来一心二用。他越是看似专心致志,就越有可能神游太虚。像他平时开会,三分之二的注意力用来休息,只余了三分之一用来监控现场。一旦有情况出现,他那三分之二的注意力会瞬间归位。

此刻也是这样。他看似用心地看着路况,但减速或超车都完全出于本能反应,他的三分之二注意力一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他在想那天

他突然开口要求杨蔚琪陪他回家时的情形。明明心乱作一团,没有着落,也没有定论,却在发着烧的时候将那么重要的一句话那样脱口而出。说出口的那一瞬,他自己都顿了一下,但随即而来的却是一种认命感,仿佛一切尘埃落定,终于了却一桩事。

不如就这样吧。既然和和愿意与岑世在一起,那么他再也不去骚扰她的生活,只远远地看着就好,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保护及照顾。

而杨蔚琪,既然他已然承诺了她,尽管看似一个玩笑,但他俩都知道那并不是随口说说的话。那么出于诚信,出于责任,他会去履行。而且,她确实是他很欣赏的那类女子,她身上的优点是他所喜欢的,而她的那些小缺点,他则感到亲切与熟悉。

他从来都不习惯局面掌控在别人手中。与其等待,不如选择,让一切各归其位。

他还想着昨晚在电话中对父亲说他要带杨蔚琪回家见他时的情形。与他交流甚少的父亲听起来似乎很高兴,甚至很仔细地向他确认他们到达的时间。

后来父亲说:“明天晚上我约了和和与她的妈妈一起吃饭,还有和和的小男朋友。你跟小杨也一起来。”

郑谐沉默了一下,听父亲又讲:“和和这个小丫头把男友藏得很紧,我说了三回她才肯让我见。”

郑谐迟疑说:“这样会很尴尬。”

父亲的心情不错,语气轻松地斥责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就是一场家宴而已。和和和她妈妈你都熟,而且和和也认识小杨。如果你在场,和和应该会更自在一些。”

郑谐想到今晚会出现的那种场景时,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车内安静得太过,便伸手开了电台。

或许他的车速太快,又或许天气不好,总之滋滋啦啦听不分明。

杨蔚琪见状打开车内储物盒,挑了一张唱碟,陈奕迅清洌又温暖的声音飘出来。

郑谐很少在车上听音乐,他开车时不愿有别的事物干扰。

但是和和以前总说像他这样的人开车听音乐反而能避免走神,他车上的碟多半都是她的。其实后来和和实话说,主要是非常喜欢他这辆车上的音效。

现在播着的那支歌名是《我们都寂寞》,落寞萧索。以前和和最爱这一首,他不阻止的时候,她就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被那歌中的凄凉意境弄得不胜其烦,说她无病呻吟。

他以前从来没留心过和和听这首歌的表情。她是怀着怎样的情绪爱着这支歌呢?郑谐的心微微地漾了一下。

那首歌停止,车里安静了几秒钟,又响起那首很流行的《兄妹》,杨蔚琪跟着音响轻轻地哼着:“不能相爱的一对亲爱像两兄妹……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她的这个小习惯与和和一模一样。

郑谐没有预兆地伸手将正在播着的cd换到了下一首。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首歌吗?”

“我觉得粤语版本的更好。”

“你说那首《岁月如歌》啊。嗯,不过这一首的歌词让人非常有感触。我听不懂粤语。”

郑谐感到自己刚才太神经质,朝她歉然一笑,又按下返回键,那支歌重新开始了。

杨蔚琪关掉音响:“不听了吧,我记得你不喜欢在车上听音乐。”

“没关系的,你随意。”

但杨蔚琪并没再打开音响,车内又恢复了静默。很久后她问:“你看我这身衣服还可以吗?”

郑谐侧脸看了一眼:“挺好的。”

“可我觉得有一点太合体,会不会显得不够庄重?”

“不会。不过如果你真觉得不好,到了以后我陪你去买套新的。”

“你觉得可以就好,不用换了。”稍后她也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好笑,解释说,“我有点紧张。”

郑谐安慰她:“我爸会喜欢你,你不要担心。”

杨蔚琪低头绞手指:“我有见考官的感觉。”

她自己紧张兮兮,便顾不上察觉郑谐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谐开车向来快,所以比正常时间早了半小时到家。郑谐的爸爸在家中等候着他们。

到家已是中午,一起吃过午饭后,郑父与杨蔚琪闲聊了一会儿。他和蔼可亲,罕见地笑了好几回。

杨蔚琪后来对郑谐说:“郑伯伯跟我想像中的样子很不同。年初我参加省里的会议时他在台上讲话,特别的威严,所以今天我紧张得不行。”

“你参加的那个是严肃会议。其实他平时也很亲民。”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

郑谐说:“不会。”又多余地补充一句,“怎么会呢?”

晚些时候,郑谐在父亲的书房里陪他喝茶。他半垂着头,父亲问一句,他答一句。

郑父在郑谐面前是很少表现他的亲民形象的。对于郑谐,他一向表扬少,批评多,虽然其实他对儿子已经很满意。但他今天十分和颜悦色,甚至夸赞了一下他最近做过的几桩工作。

他本以为父亲无暇去顾及他的

闲事,不想他身边有眼线。好事者真多,总之他很不舒坦。

后来父亲便谈到了杨蔚琪。“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没有真正干涉过你的事情,包括婚姻。你母亲生前,我们曾经在这问题上达成一致意见,只要不离谱,我们都会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父亲适时地停下,郑谐说:“谢谢您,还有妈妈。”

郑父喝了口茶接着说:“小杨个性很得体,样貌也好,与我们家又有着不小的渊源。你的选择不错。”

郑谐微微翘了一下嘴角,以示回应父亲的赞许。

“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孩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强调。在我们家,你可以自主选择婚姻,但你绝对没有离婚的自由,这是家里不成文的法规,谁也不能违背,你姑姑就是例子。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无论你心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都婚前去处理妥当。婚姻不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但若是一个男人的婚姻很失败,那他其他方面再成功,也弥补不了这个缺陷。”

郑谐与父亲对视,他一直望进父亲的眼睛里。郑父笑了:“今天本是个应该高兴的日子,说这种话有点扫兴是不?”

“爸,我了解婚姻的意义与责任。”

郑父站起来,把手放在郑谐的肩头:“那就好。我相信你。”

下午姑父来与郑谐父亲商谈事情,可巧见到了杨蔚琪。

郑谐自小便与姑父关系很好,虽然很少见面,但与他的交流比父亲更多,像忘年交的朋友。两家住得近,姑父是步行过来的。他离开时,郑谐送他,陪他走出很远的路。

姑父笑着说:“不错嘛,很有行动力。前阵子你姑要你去相亲,你还反驳得振振有辞,这么快就决定跳入婚姻坟墓了?那姑娘魅力有这么大?”

“我该到结婚的时候了,而她很合适。”

“这是什么话?若让人家听到,该要难过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只有理性没感性。我问问你,你真的从来没有过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吗?”

“没有。如果得不到,我就不再去想。”

姑父叹气:“你个性太像你爸了,半点也不像你妈。你姑姑也是,你们一家人的遗传基因真是像。小谐,我还记得以前有一回,那时候你才几岁啊,好像还没上高中,咱俩讨论一本小说,你跟我观点完全不同。你说爱情之于男人可有可无,有了反而多余;女人之于男人则有不同的用处,有用来保护的,有用来欣赏的,有用来一起共事的,还有用来一起打发无聊的。还记得不?当时我被你彻底吓到,差点给你找心理医生。怎么,你现在还是这种想法?这个小杨之于你又是哪种用处?”

郑谐觉得这个话题让他累。他将姑父的问题用笑敷衍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您与我姑姑最近怎么样?”

姑父果然不再调笑以及追问他,声音也低了:“还不就是那样,随她去吧。我们的孩子都结婚了,还能怎样。”

“姑父,我有个失礼的问题一直想问您。您明知姑姑与您个性、爱好都相差甚远,却还是用尽力气地追求她,娶到她。为什么呢?赌一口气?那时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小谐,你是想问我,我爱你姑而她不爱我,为什么我还要娶她吧?我当时就是想娶她,现在也没后悔。至于为什么,我没想过。如果这世上的每一件都要弄得像帐本一样清楚,就太没有乐趣了。”

“折腾了这么多年,您的爱情还没死掉?”

“我说的是亲情。夫妻是人类除了血缘之外最牢固的一种亲情,不是说断就断得了的。”

“可是人们大多是因为爱情结婚,而不是因为亲情结婚,对吗?”

“小谐,你是不是有点婚姻恐惧症了?你今天很奇怪,不像你。”

(2008年12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9-理智与感情(2)-修改版

那日的晚餐无惊无喜。

地点选在云至轩,旧式四合院内,寻常客人要提前半月才订得到座位。

母亲在世时,很喜欢这里。越是逢年过节父亲越不能离开,所以每逢传统节日,一家人都是在这a城里团聚。团圆饭也多半在这儿吃,很多时候还加上和和母女俩。

自母亲过世后,这里他也很少来了。

父亲与和和的妈妈照例从天气开始寒喧,彬彬有礼,客气周到。等他们动筷,小辈们才开动。

有两位严肃长辈及两名新人在场,场面不亲切也不太热络,虽然大家都努力想显得亲切又热络。

郑父说:“上次小谐与和和回来,我们也一起吃过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这支队伍就庞大了。”

和和妈说:“连世界局势都几乎一天一变,何况人。小谐,你今天吃的不多,是不是不舒服?”

郑谐说:“没有,林阿姨。哦,对,最近胃不太好。”

郑父说:“他从小就这样,挑食,吃饭像吃药,一直以为他会长成小个子,没想到也能长这么高。”他的话是对

着杨蔚琪说的,语气带一点慈爱,又像在谴责。

郑谐低头不语,杨蔚琪微笑。

和和妈说:“身高主要是遗传,其次是锻炼。和和胃口一向好,从来不挑食,一样是小个子。因为我们家没高个子基因,她又不好动。”

和和听到有人提她,从食物里抬起头来。她从开宴吃到现在,就没有停过,连头都没怎么抬。

郑谐与和和在这样的场合上通常都安静,岑世与杨蔚琪也无从插话。于是只要长者不发言,小辈们就沉默。这是非常安静而有序的一顿晚餐。

郑父给杨蔚琪与岑世布菜,对杨蔚琪说:“你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你大伯家,那时我还抱过你。你肯定记不得了。”又对岑世说:“从和和出世那天起,我一直看着她长到这么大,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从小就乖,你绝对不能欺负她。”

后来便聊到和和与岑世竟然是大学校友。

“原来这么有缘。是大学时就开始谈朋友了吗?林教授你也不知道这事?小谐你应该知道吧?”

郑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岑世认真而技巧地说:“我们错过了很多年。幸运的是又重新遇见了。”

和和几乎将头埋进盘中,而郑谐心不在焉地将自己盘中的肉丸用筷子戳成肉酱。

和和妈问:“小谐与小杨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郑谐抬头,怔了怔,与杨蔚琪对视了一下,而后开口:“我们正在考虑。”

郑父说:“明年春天不错。”又看和和与岑世,“你们俩呢?”

和和用眼角看了岑世一眼,在他打算开口前抢着说:“当然要等哥哥嫂子的喜事办完后再说。”

郑父笑:“你小时候不是经常披着床单当婚纱?怎么现在不急了?”

和和嘻嘻地笑,不作声。和和妈笑着替她解围:“和和现在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像小杨那样稳重。我看她结婚之前还需要好好培训一番呢。是吧,和和?”

和和继续低头作娇羞状,在座之人也都陪着笑了几下。

饭局散场时,时间尚早。郑谐的父亲乘车离开,和和妈妈也自己驾车走了。

夜色非常好,明月当空,只剩郑谐他们四人。

郑谐问岑世:“你的伤好了吗?”

“没事了,多谢关心。”

郑谐转向杨蔚琪:“你想去哪儿逛一下?”

杨蔚琪说:“随便。”想了想,朝和和微笑了一下,“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北方城市都很像,建筑,小吃,还有路边植物。不如去夜市,这边的夜市很长很热闹,可以逛上一整个晚上。”

“听起来不错。我们几个一起吧。”

和和灿然一笑:“以后我可以单独陪你逛,但今晚我跟岑世有点事情。”

她在郑谐与杨蔚琪的注视下,拖着岑世的袖子把他一路拖到车边。

岑世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被后面一辆辆车超过,超车的一瞬间,灯光划过他与和和的脸。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宁可整天跟着郑谐混,也不过来陪你妈。天天像参加面试一样,滋味是不好受。”

“你快些开,那家店要关门了。”

岑世挑眉:“你还敢让我快开?上次的事你都没留下心理阴影?”

“吃饭还会噎死呢,哪来那么多心理阴影。你再这么龟爬,我要打车走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筱和和,你两项全占了。”

和和别过头不看他。岑世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弹出去,和和险些撞到车玻璃上。

岑世有些无聊地在车上等着和和。她赶在闭店前十分钟小跑进了那家精品店,但不许他跟着。三分钟都不到她就出来了,手中已经提了两个袋子。

岑世咋舌:“你这速度可真不是盖的。”

和和跑出来后明显开心了许多,主动给岑世展示她买的东西,是同样款式两双鞋,一双绿色,一双米色。

“不错。筱小姐,你买东西的样子越来越有名媛的风范了。”

和和装作没听出他的挖苦,认真跟他解释:“前些天我犹豫不定买哪种颜色,打算等想清楚时再买。今天突然想,万一都被别人买走了呢,还是早早买下来的好。”

岑世一本正经:“当然当然,掌握主动权最重要。买鞋子又不是选老公,只能挑一双。只要你喜欢而且钱足够,买十种颜色的也没关系。”

和和哼了一声,把装鞋的袋子使劲地扔到车后座,又别过头去不理他。

岑世专心地开车,过了一会儿又笑了:“你那两位长辈,还有郑公子,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你这副刁蛮样子?你刚才在那儿简直就像小白兔,太乖了。说起来,我比他们幸运多了。你说是吗?”

和和恼了:“岑世你能不能闭嘴!”

岑世作一副夸张的受惊吓状,反而把和和逗得没脾气了。她磨了磨牙,又看向车窗外。

过了许久,岑世说:

“有脾气就发出来,有话就说出来。憋着不怕得心脏病吗?”

“你才得心脏病呢。”

岑世专心地绕过一个弯道后说:“郑谐有什么好?就像一具贴金镶玉的汉白玉雕像,冷冰冰,没正常的人类感情。哦对不起,我忘了他强大的内在,他的内在是智能机器人,而且永远是最新最强的版本。”筱和和白了他一眼。

岑世无视:“筱和和,你找我陪你演戏,究竟是演给你妈妈看,还是演给郑谐看?或者,你是演给你自己看?”

“岑世,你如果厌倦了,可以提前离开。谢谢你这阵子陪我。”

“没烦,我正觉得有趣呢。只是今天突然发现,我找不准角色定位了,想把功课作仔细些,免得穿梆。”

“对不起。”

岑世被和和没头没脑的回话弄得无言以对。半晌后说:“和和,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吧?”

和和想了很久:“是。很久以前了。”

“和和,你那时候走得那么干脆,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自尊受伤。如果那时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都过去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和和低声打断他的话。

“其实我想跟你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他知道。”岑世见和和许久没回应,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请你吃冰淇淋吧。你想吃吗?”

“不想。”

“我想吃。要不,你请我吧?”

城市的另一处,杨蔚琪攥了郑谐的手,在夜市里穿行。

夜市熙来攘往好不热闹,食品摊位的各种香气混作一堆,生成一股奇怪的味道,百货小摊琳琅满目,天上地下,无奇不有。

杨蔚琪买了一对小布鱼后回身对郑谐说:“你家里的那一串,是和和自己做的吗?”

郑谐边点头,边伸手去抚自己的袖子。

杨蔚琪笑起来:“你今晚已经扯了好几回袖子了。原来你也有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