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所以看到的一切不符合烧死的征象时,我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我说一边检查一边说:“尸体全身重度碳化,全身呈斗拳状,衣物、头发烧毁,睑球结合膜可见点状出血,鼻腔内经纱布擦拭未见灰烬。额部可见多出弧形创口,暂时无法判断是否为生前损伤。”
我用力掰开已经形成尸僵的下颌关节,用光源照射死者的口腔:“口腔内壁未见明显灰尘粘附,舌下未见明显灰尘粘附。双手烧毁,见不到指甲。”
黄支队摇了摇头表示遗憾,他知道我的意思。夏天时候人们穿着较少,身体裸露部位多,如果死者和凶手发生打斗,死者又留有指甲,就很容易抓伤凶手,也有可能留下能证明凶手的证据。
“目前看,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件。”我和坐在解剖室门外地上的刘伟说道,“我们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
“不行!不行!”刘伟突然从地上弹射了起来,大声喊道,“婉婷生前最爱漂亮,我不允许你们在她身上动刀!谁也不准动她!”
刘伟的过度反应吓了我一跳,我压着怒火说:“我们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件,为了她沉冤得雪,我们必须解剖。我给你承诺,解剖完我们会缝合得很整齐。”
“你们这是要抢尸体吗?”刘伟说,“网上说你们警察经常抢尸体原来是真的,她是我的,我不许你们对她动刀!”
“根据刑诉法规定,我们既然怀疑这是一起刑事案件,且死者死因不明,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黄支队说,“希望你配合。”
刘伟一直在哭喊,黄支队示意身边的警察把他拉到了门外,刘伟还在喊着:“不准动她!你们都是土匪,警察都是土匪!”
我和黄支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刘伟十分可疑。黄支队示意高法医穿上解剖服和我开始解剖工作,同时嘱咐身边的刑警看好刘伟。
死者的皮肤及皮下组织都已经碳化,解剖刀切上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咯咯声。逐层分离尸体的颈部皮肤和肌肉,真相基本就露出了水面。死者颈部两侧肌肉都有明显的出血痕迹,舌骨、甲状软骨都有严重的骨折、出血迹象。
“窒息征象非常明显,颈部损伤也很严重,虽然看不到颈部皮肤损伤情况。”我说,“但是同样可以断定,死者是被一个力气很大的人用双手掐住脖子,导致窒息死亡。”
“双手掐住了脖子,没有办法约束死者双手,那么凶手很有可能会被抓伤。”黄支队在一旁补充道。
“就是头部的损伤非常奇怪。”我切开死者的头皮,前后翻开。头皮已经被烧焦,用力稍大都会破损。头皮的额部有七八处弧形的小创口,对应的皮下有连接成大片状的皮下出血。颅骨的骨膜没有伤及,更没有颅骨骨折或者颅内损伤。
“这些小伤口都非常轻微,不是致死的原因。”我说,“但是生活反应非常明显,说明是在掐死之前形成的。”
“弧是朝上的,圆弧在下,两角朝上弯,弧度还不小,如果是圆形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工具就应该是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圆形。工具会是什么呢?”黄支队说,“头皮下出血这么多,创口里有组织间桥,肯定是钝器形成的。”
“我担心的不是工具。”我说,“创口这么密集,应该是死者处于一个固定位置形成的。那么就有两个问题出现了,第一,凶手既然是要杀死她,为什么还要在她头上砸出这么多小伤;第二,死者为什么会在没有死的时候不动弹,保持固定位置让凶手砸。”
“凶手可能是心理有问题。”黄支队说,“死者也有可能是在中毒、昏迷的情况下被打击头部的。”
“颅脑没有损伤,如果是昏迷,就只有可能是药物了。”我说,“取心血做毒物化验吧。”
“调查清楚死者是什么时候吃的晚饭了吗?”我一边用手术刀切开尸体的胃、十二指肠和小肠,一边说,“烧死的尸体没法用温度来判断死亡时间,想准确判断,只有看胃肠内容物的消化、迁移情况了。”
“这个固定的没问题。”黄支队说,“经调查,死者下午六点去巷子口的小吃店吃了晚饭。”
“根据消化情况。”我用手术刀拨弄着那些黄油油的胃内容,抬肘蹭了蹭鼻子说,“胃内还有不少食糜状物质,我判断死者末次进餐后5小时之内死亡。”
“消防队说11点半起火的。”黄支队说,“你判断11点之前死亡,这就有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差。那么,凶手杀害了死者后,半小时才点火,他在做些什么呢?”
“你们看,这是什么?”在一旁观察死者头面部的高法医突然一句话把我和黄支队从思考中拽了回来。
我和黄支队纷纷凑过头去看,原来高法医在死者的鼻孔里夹出了一根蓝色的纤维。
黄支队接过纤维,放在解剖室的显微镜下观察:“这是防水布的纤维,很多衣服都是这样的材料制成的。”
“看来,这样的纤维还不少啊。”我仔细用刀片刮着死者脸上的烟灰碳末,果真在刮下来的漆黑的物质中,发现了一些蓝色的防水布片,最
大的一块儿有几个平方毫米。
高法医还在死者耳部附近用止血钳钳下来一块和皮肤粘连在一起的白色布片,布片的边缘也可以看到蓝色的纤维,布片上面印着开头的一排英文,字迹无法辨认。
我接着说:“可以断定,现场燃烧的时候,有一件蓝色的衣服覆盖在死者的面部。这个白色的布片是衣服的商标。”
“这能说明什么呢?”高法医问道。
“心理学家有过一项研究。”我说,“如果一个人杀死了自己比较尊重、敬畏的人,会害怕看见死者的脸。有些人会用一些物体遮盖住死者的脸,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