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萧二郎知道了红萸船场地事。”裘三娘听墨水紫讲完大概,没掌握要领,“不过,他双不是船夫,不会做我们生意,船场也是正经的营生,他知道了又怎样?”
墨紫坐直了,望着裘三娘,为她对船的两眼一抹黑而无语,又不得不说一句,“东家没听清楚吗?我赶他下船,用词有点不客气。”
“我知道。也不是第一回赶他,而且我看他自己没事找事的,该骂,理他作甚?”要不是墨紫够厉害,换个胆小的,她就没那颗价值贵重的珠子到手,“我还怪道呢,怎么就盯着你不放?当初不知你是姑娘家也还罢了,如今知道了,一点不避嫌,那时,卫六娘死活要跟他,他否认得一门清,我本来还挺信他无辜,这会儿瞧他这样,又多一个为他寻死的,定然是他大大咧咧不懂收敛,让人家误会他有意思,才招惹来的。”
墨紫浅笑吟吟,“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咱们是不明白的了。莫愁姑娘说跳河就跳河,有寻死的勇气,却没有放弃的勇气,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处处有情郎。”
裘三娘噗哧笑出来,“错了,错了,天涯何处有萧将,人间处处是野狼吧。”
两人欢笑一阵。
红梅白荷进来,见裘三娘和墨紫各坐一处,酌香茶面生愉,其乐无边,被约束的烦闷不由跟着消散,随两人展露欢颜。
“还是墨紫本事大,一回来,奶奶心情就好了。”红梅换上热茶,“白荷花,咱们一定要把墨紫捉住,再不放她一个人自在去。”
裘三娘乐呵呵,“好,你们试试,把她留一晚,一人五两银子。不然,你们一人给我五两银子。”
墨紫不急,定心说道,“别随便跟奶奶赌,你们必输的,这头你们想着拿五两银子,那头奶奶就撵我走。我真要住一晚,奶奶今夜里睡不着,心疼银子。”
裘三娘啐一口,捞起本帐册,朝墨紫扔过去,“别自以为多了解我似的,我从前小气,那是狼窟里头,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嫁了人,是我的还是我的,夫家的我都有本事能捎走一份,还跟人一两一两得算么?帮我瞧瞧这本帐,有没有错漏,一船子货买了一半,这月底出发,应该赶得及装满,对了,上回我说的话还作数,你要有闲钱,我给你空出一小舱出来,放什么都随便你,我会跟赵亮交待一声。”
“小舱用不着,我置办不了那么多货。”她私房银子早就突破八两三,不过离千两还早,“白何,红梅,要不要咱们几个凑一份,赔了也不会太惨,赚了大家分。”
“可是,完全不知道该置办些什么货。”红梅是活络人。
白何到底资格老,说道,“哪需要我们操心,有奶奶和墨紫拿主意,咱凑个份子就是。”
“那倒也不是。我给开个单子,大家商量后有什么要补什么不要,再来置办。”墨紫起身在架子上拿了个算盘,“今晚我不走,等睡时叫上绿菊小衣再一块儿说。你们明日赢了奶奶的十两,记得给我一份,我特意留下来的。”
“你们听好了,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小本大利。有银子傍身,腰板底气都硬,将来要许人,也是你们挑,不是人家挑你们。我裘三娘的丫头,不做小,不做谁家里的仆妇,要么就嫁真心实意的自在人,要么就是不嫁人也一样活得好。我,没有打算给你们找这府里头的小厮随从,趁你们现在没这心思,先跟你们说清楚,要找,咱找外头的,好的,还得是正妻。”裘三娘头一回说出对丫头们婚事的打算。虽然听上去很强势,其实却是她表达疼惜的一种方式。
墨紫的立场,是想替裘三娘这样的一番言论大声叫好的,不做小,不做某家里的,要挑自在的人,哪一条都是裘三娘要为出身卑微的白荷红梅她们争取最大的幸福,裘三娘当初给她向元澄举过媒,也是奔着他还未娶妻去的,这个性格如火,精明市侩的女子,有极可爱且令人欣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