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衣嘴唇泛起青色,她拧掉裙摆上的水,让其化作白气升腾。

“一阐海关的是堕仙,是妖魔,你乃神兽,自是不怕。”宁拂衣往自己脚下生了团火。

“你也不是魔呐?”九婴话音刚落便双目圆睁,顿时也不顾优雅,上前蹲下,“还是说,你体内魔树又……”

宁拂衣没有反驳,伸手烤火:“行了,你快帮我问问,苏陌如何?”

“哦。”九婴伸手化出片青羽,写了几个字,又将其收起。

“寒鸦说她好着呢,还忙活着给你做养身的药丸。”九婴揶揄地戳宁拂衣的脑袋,“真是腻歪。”

宁拂衣晕出笑靥,正巧衣裳干了,起身便返程,眨眼飞出几里。

九婴急忙起身,踏光而行:“等等,你话说一半怎么不说了,那可是魔气,你可别乱来!”

一阐海离着镇子实在遥远,尽管她二人脚程极快,来去却还是超过了三日,好在宁拂衣一直同寒鸦联系紧密,知晓苏陌一切如常。

有苏陌在的日子,宁拂衣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归心似箭,脚下山河都匀不出眼色去看。

终于在翌日的黄昏看见胭脂盒一样的镇子,伴着落日霞光落地,撒腿狂奔,裙摆在身后飞扬,吹来的晚风令人畅快。

她猛地推开房门,然而房中昏暗无人,她正心头一紧时,蹲在窗下抓虫吃的鸟儿忽然唧唧喳喳开口:“河边,河边,河边……”

宁拂衣转身跳出门槛,声音散入暖风:“多谢!”

“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鸟儿再次扑腾。

宁拂衣将鸟叫虫鸣都甩在身后,任由云鬓凌乱扫过脸颊,她老远便看见栈桥上呆坐的背影。

大喊不成,从地上捞起块石子,远远扔进苏陌面前的水里。

溅起的水花惊扰了她,苏陌仓皇起身,转身发现是女子后,顿时喜上眉梢。

宁拂衣亦是笑了,她上前几步张开怀抱,看着霞光万里,千山一色,看着苏陌青衫烨烨朝她跑来。

看着笑容粲然的苏陌倏地抬手,捂着心口怔怔停下。

“苏陌……”宁拂衣瞠目结舌,看着鲜血从苏陌口中涌出,滴滴答答落下栈桥,落入橙红河水。

第104章 彼岸花

天光已经暗下去了,月坠半空,霞彩不再,几颗亮得早的星子懵懂闪烁,远处河水淅淅沥沥地淌。

宁拂衣站在闷热的门外发着呆,她手上还残留苏陌的血迹,此时夏夜干燥,血已经干涸。

小屋的缝隙中时不时透出丹药味,颤巍巍的灯火化作金水,借着缝隙流动。

宁拂衣好像在思索什么,实际却什么都没想,她只是站在原地放空,脑袋里似是被浇筑了满腔蜡油,浑浑沌沌的,有些涨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立着的双足都有些发麻,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面色凝重的江蓠出现在门口,面带疲色,手中捏了几根银针。

“进来罢。”她侧身。

宁拂衣迈步往前走,然而刹那间好像没了腿,身子飘摇,身旁喜鹊连忙搀扶,叹声道:“主人……”

宁拂衣摇头以示无妨,随后跺了跺脚,等酸麻感减轻,才缓缓迈入灯火。

屋中血腥味都被草药压下去了,此时安安静静看不出方才慌乱,苏陌躺于榻上,面色苍白,胸口起伏,细看觉得脸上的骷髅花都淡去许多。

她看见宁拂衣进来,无力地笑笑,随后冲她伸开双手。

宁拂衣便快走几步,俯身投入她双手之间,苏陌顺势圈起手臂,温软掌心放在她背脊拍着。

“苏陌,没事。”苏陌断断续续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宁拂衣鼻腔发酸,把脸埋进苏陌颈间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