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兽潮是妖兽发狂而不是失智。
南九面无表情,手中法诀来回变幻,飞艇很快缩小成一叶扁舟的大小,灵活穿梭在气刃中,同时凝出许多光刃击向地面。
妖兽躲开后,那些光刃般的炮火打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埃。还有的光刃炮火和妖兽喷出的气刃在半空撞上,爆裂成了烟花,衬着落日余晖,竟有一种瑰丽辉煌的美。
那烟花和容夙记忆里梦魇般的那场盛世烟火像极了。
她一瞬间握紧了手里的黑刀,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止不住颤抖,眼睛也缩了缩,但还是一动不动注视着烟花爆裂。
她也想移开眼睛,但她的身体僵硬着无法移动,她像着了魔一般死死看着那些盛放的烟花,脑海里自动播放着一道道爆炸的声音,几近崩溃。
然后容夙注视着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南宫焰。
她踏地向上,在所能到达的最高点倒转身形,头朝下脚朝上,手里的长剑闪烁着凛冽白光,以天地重力加持着一剑刺去。
红霞铺满半边天空,南宫焰的红裙却没有被红霞融进去,反而是红霞给她当了点缀,衬出她那抹广阔天地间本该微不足道的身影。
容夙的目光自动脱离了烟花,追随着那道身影一路向下,看到南宫焰的长剑刺进石钢蓝魄兽的头颅,剑刃一扬,斩落下一颗头颅。
喷出的血溅在南宫焰脸上,她的肩膀被利爪洞穿了,但她面无表情,只是抹了抹脸上的血,收剑横于身前,脚尖点地立上树梢,一剑挥出,十几只低阶妖兽头身分离。
上空是晚霞映衬的光刃烟花,下方血海翻涌、堆尸如山,四周是翻滚而来的蓝波和血光。
南宫焰站在那里,长剑滴着血,唇微扬,整个人耀眼无比。
硝烟弥漫的血色战场上、烟花爆裂的夕阳天空中,修士和妖兽那么多,容夙只看见了南宫焰一个人。
她有一种语言没法形容出来的惊心动魄美,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面貌身材。
只关滴血的长剑、含笑得意的唇角、染着血的肌肤、漫不经心偏又坚定不移的神情……
容夙很多年后都清晰记得这一幕。
第37章
但石钢蓝魄兽还有两颗头颅, 它的战斗力因为失了一颗头颅而削弱,但本质上仍然是具有一丝玄武血脉的五阶妖兽,仍然发狂般撞着城门。
并且还有很多妖兽紧随其后, 以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凶性哐哐撞上来。
哪怕南宫焰是世族大小姐,在这样妖兽数量远是修士十倍的情况下,她如果不离开,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
容夙依然高坐城墙上, 以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看着, 她不相信南宫焰会死在这里, 不相信堂堂世族大小姐真能为一座无关紧要的城池死撑到最后。
她只想看看南宫焰到底能坚持多久,然后才带着还活着的南宫卫回到飞艇上, 扬长而去离开这座战场。
但容夙看了很久,月亮出现了,月亮消失了, 太阳出现了, 太阳消失了, 十几日光阴过去,南宫焰依然没有说要离开。
半空立着那位老者面色苍白,维持阵法的手微微颤抖,地面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飞艇悬浮得颇困难, 外形多出了很多损坏的痕迹,光刃炮火轰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但山里不再有妖兽跑出来,甚至有妖兽打着打着跑回了山里。
兽潮似乎快要结束了。
容夙的眼神依然淡漠, 只是眼底多了一丝迷惑和怀疑。
接着她听到了“轰”得一声响,到处都响着修士绝望无措的声音:“不好了, 城门破了。”
城门破了!
在兽潮即将结束,胜利在望、黎明快到的希望时刻, 无忧城的城门被妖兽撞开了,许多妖兽争着挤进了城内。
波光碎裂,半空那位维持阵法的老者口喷血雾,直直掉落在地面上,临昏迷前丢出一面旗帜,将困住的那几只高阶妖兽杀死,才被一个南宫卫扶着上了城墙,被放在离容夙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