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2)

凤于九天 风弄 12588 字 4个月前

荡着深沉的温柔。

“那个人,就是大王吧?”用膝盖想也知道啦,凤鸣这点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不妙,鹿丹这个时候冒雪来旧地缅怀旧日浪漫相遇,给人的感觉实在不祥。

鹿丹点点头,竟似有点涩意,娇美的五官呈现少见的柔和。他别过脸,用指尖在雪中不知划些什么,半日才低声道:“鸣王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

凤鸣犹如在大晴天被雷轰到头顶,瞬间四肢僵硬,勉强转头:“我会有什么事瞒着国师?”

鹿丹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在凤鸣脸上一扫即收,淡淡道:“鸣王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呢?鸣王的腰间已经配上无双剑,应该明白任何不好的事情都可能影响鸣王的性命。”

与鹿丹笃定的双眸在数尺间对上,凤鸣心跳都快停止了。

鹿丹却没有步步紧逼,沉吟道:“这几天身体不适,宫内宫外情报许多来不及报备,越来越多的诡异消息,使鹿丹深感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会有这样的感觉。唉,也许是生病使人多疑吧。”

凤鸣心脏还在为刚才的惊吓付出代价,不过大脑还有运作,抓住机会及时转移话题道:“国师的身体到底怎样了?我刚刚看见御医离开。”

鹿丹苦笑良久,方问:“鸣王真想知道吗?”

凤鸣点点头。

鹿丹深思一会,点头轻道:“也对,如今你我算是盟友,为了对付军令司那边的压力,该让你清楚情况。”他顿了顿,蹙眉道:“我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

“对,一个很大的错误。”鹿丹道:“本来,我估算自己应该还有三百天的寿命,这足以让我完成自己的心愿,在大王身边把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凤鸣隐隐觉得不妙,忙问:“这个估算难道那里出错了吗?”

“鹿丹于医道也算小有成就,本来,估算应该不会出错。”鹿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说起来真让人脸红,永殷江边对鸣王用了镇魂之发,以鹿丹自己的鲜血作为媒介,这样损耗自身元气的方法,使三百天缩短为二百五十天。”

凤鸣心里一沉,看着鹿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很久,才皱眉道:“国师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看过很多例子,癌症……哦,就是绝症的病人,检查身体后医生说只能活三个月,结果依靠意志活了几十年。国师的意志力一流啊,我看……”

“鸣王不必安慰。”鹿丹又道:“其实,鸣王即使不来找鹿丹,鹿丹也要找鸣王。因为……鹿丹未必有机会亲眼目睹鸣王胜过军青,登上辅政大臣之位了。”

凤鸣愣了愣,死死看着鹿丹。鹿丹脸色不变,直视凤鸣。

片刻后,凤鸣象被人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猛跳起来,色变道:“国师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很快就……不会吧?就算国师没有估算错,至少还有二百多天,我和军令司的事三个月……”

“七天,”鹿丹柔声截断凤鸣的话:“不是二百多天,是七天。”

“怎么可能?为什么!”

鹿丹站起来,面对着凤鸣。

天上的阴云缓缓移动,冷风窜过树梢,一条条晶莹的雪挂轻轻晃动。

鹿丹审视着凤鸣,微笑着说道:“因为我要鸣王健健康康的活着。”

凤于九天第三部五十八章

凤鸣不解地蹙眉:“国师说什么?”

“鸣王的身体,内里已经伤了元气,如果此时不治,将来难免会慢慢虚弱,蹈上我的旧路。”若隐若现的笑意在鹿丹优美的唇边徘徊,他伸出食指,缓缓抬起凤鸣的下巴,看入凤鸣黑眸深处:“不知为何,我心里对东凡的前程充满了不安。祸事将临,东凡未必可以逃过这场劫难。但我相信,鸣王一定能保护大王。为了大王,鸣王一定要平平安安。这最后几天,我会用剩下的寿命,为鸣王养回已经损耗的元气。”

“不!”凤鸣退后一步,瞪大眼睛看着鹿丹,摇头道:“我不要!不许你这样做。”

他隐隐知道鹿丹的话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因为从阿曼江战役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在慢慢虚弱。因此容恬才对他每次小小的感冒咳嗽大惊小怪,动不动就禁足。

可这并不表示他能心安理得地用别人珍贵的生命来修补自己的元气。

鹿丹张嘴欲言,却似乎不禁冷风,猛然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缓缓抬头看向瞪大眼睛几乎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凤鸣,轻笑道:“鸣王有什么能力阻止我这样做呢?这里是东凡王宫,我又可以隔墙施法。鸣王别忘记了,你刚刚才在我的宫殿中用过茶点,茶点中早已放下施法的媒介,不过这次不是鲜血罢了。”

凤鸣愕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丹笑了,轻轻靠近凤鸣,在几乎鼻子碰上鼻子的地方停下:“我要你,永远还不了我这份人情。”

天地苍白一片,美如神诋的容颜近在眼前,凤鸣浑身一阵冰冷。

鹿丹的智慧到底有多深?也许他真的现在还不

知道凤鸣在隐瞒什么,但冥冥中,他已经为心爱的情人做好了将来出现最坏情况的打算。

假如鹿丹为凤鸣牺牲了最后的珍贵的日子,假如平昔出现大乱,假如西雷军真的忽然兵临城下,假如容恬的计划成功甚至占领了东凡,那至少凤鸣会不惜牺牲生命保护东凡王。

他凝视鹿丹似笑非笑的美眸,良久才找回呼吸的能力,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肺部瞬间感受冬天的冷冽,低声问道:“值得吗?”

鹿丹脸上笑容更盛,忽然长身而起,悠闲地远眺天地宫正对着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松林,口中说道:“鸣王知道什么是大势吗?如大船在急流上行走而没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船上的人就算聪慧到可以计算出大船会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没,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扭转局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船走向毁灭。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独自左右天下大势。因为人力始终是有限的。”

他转头看着凤鸣,叹道:“东凡正在急流上行走,而船舵正被几个不齐心的人一起控制着,如果船舵的控制权能完全落在一个人手里,也许东凡就能存活得更久一点。要夺取船舵的控制权并不容易,大王需要人帮他。但我更担心的是――在急流中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敌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射向凤鸣。

凤鸣被他锐利的目光刺得脊梁一阵发寒。

马蹄声忽起,数骑从远而近,踏破天地宫前的肃静。

一名侍卫翻身下马,沉声道:“军务会议紧急召集,军令司有请鸣王。”

凤鸣尚未从鹿丹所给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已被簇拥上马,策奔而去。鹿丹站在原地,看凤鸣的背影远远变小。

赶到军务议厅外,金鼓刚敲到二十一下。凤鸣心道:难道容恬的摩尔斯密码又来了?这么频繁,他也不怕军亭看出破绽。

凤鸣匆匆入内,恐怕他又是最晚到的一个。

苍颜脸色沉重,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和凤鸣打个招呼,道:“已经派人请过孙子大师,大师说她不想心烦,不愿过来。”

凤鸣早听太后说了,略点了点头:“师父是修行的人,本来就是不喜欢参与这些事。”坐回自己那和军青刚好相对的显眼位置上。

帘门被掀,冷风逸入,一名将领这时候满身风霜的进来,向中央的军青行礼,高声禀报:“军令司大人,各部精兵正紧急召回,除了在边境把守的第九军和第十一军外,其他在都城附近的精锐部队今晚就能赶回。”

军青点头,令他退下,向邪光道:“你说一下情况。”

众人都知道要开始公布军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如此紧急召集他们来此,都屏息等待。

邪光走到中央,扫了四周众人一圈,才脸色阴沉地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奉军令司之命领第二军围剿城南伏兵。不料敌人早已知道我们的踪迹,围剿不但不成功,我军还中了他们设置的诸般陷阱,死伤惨重。”

“而且,多种痕迹显示,在都城外埋伏的人马,人数远远超过我们预先的估计。”苍颜开腔道:“可以说,我们的都城,现在已经陷入了危险。”

军青看看四周将领愕然的面孔,缓缓道:“我已经下令各路精兵紧急行军,赶回都城。”

凤鸣一听,顿时明白他和太后的谈话被偷听了。

不过偷听就偷听吧,本来说了就是打算让人偷听的。

一名看起来也是军佐模样的将领忧虑道:“这样一来,其他城市兵力就抽空了。”

“都城怎样也比其他城市重要,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凤鸣奇道:“北旗国的策略也太奇怪了。攻占了都城又如何?攻城容易保城难,占据一个中央的都城,四周的城市会立刻包围攻打他们,根本保持不了胜利果实。”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这多半是容恬从中搞鬼,为什么要提醒他们呀?懊悔得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幸好这个问题似乎这些高级将领都有考虑过。

军青胸有定见,徐徐道:“祭师院大乱刚刚结束,正是东凡的动荡时期。这个时候假如都城有什么意外,将会动摇整个东凡的基础。到时候就算夺回都城,百姓已经心乱,这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竟然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重兵奇袭我都城。虽然这个计划会令他们损失大量精兵,但能彻底打击东凡的元气和人心,到底也是我们吃亏一点。”第五军的军佐一拳击在木桌上:“不知是谁想出这样毒辣的计谋,让我拿到,定要将他活活放进狼群,以泄心头之恨。”

各将领纷纷点头应和。只有苍颜脸露愁容,看向军青。军青对他微一示意,苍颜站起来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重重咳了两声。

他是东凡老将,脸色凝重的发话,众人几乎立即安静下来。

苍颜眉头紧锁,见四周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才以众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压低嗓子道:“所有迹象表明,我们之中有东凡的奸细。尤其是今天围剿城南伏兵的计划,只有军佐级以上的人知道。”

军务议厅顿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也能听

见。

如果东凡最高级别的军务会议的计划都能被敌国了如指掌,那岂不等于在沙场上蒙上眼睛与敌人对阵?

军佐级别以上的内奸?

数十道目光,利剑似的,缓缓移到一个人身上。

凤鸣浑身寒毛顿时竖起。有没有搞错?虽然他也不大不小算是个内奸,但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

接触到军青神光迥现的虎目,凤鸣霍然站起。

“我应该是参加军务会议的人中最没有资历的一个,而且在立场上似乎也与军令司大人有所不同。”凤鸣清澈的眼睛直视军青,半晌后,摇头苦笑道:“算了,被人怀疑的人说什么也会被当成狡辩。我只想知道,军令司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几声含着怒气和怨恨的哼声,从两侧将领处传出。

站在十四军佐身后的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将领跨出一步,对军青拱手道:“请军令司将这个奸细交给我,包管一个时辰后让他把所有秘密吐露出来。”

凤鸣暗地里打个寒战,嘴角挤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一个时辰后,我不但会吐露所有秘密,还一定会保证今后绝不再和军令司大人争夺任何东西。呵呵,反正这里都是军方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说军令司大人在用卑鄙的手段对付对手。”

军青锐目移向凤鸣,整座军务议厅瞬间静到极点。

凤鸣抿唇,挺直站着面对军青。古代种种残忍刑罚,在电视上看看还可以,自己将要亲身体验,那绝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最糟糕的事,太后她老人家还在东凡王宫中,这事八成也会连累到她。

心脏受到沉重的压力,似乎越跳越慢,最后停顿下来。

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呼吸困难。

凤于九天第三部五十九章

军青低沉稳重的声音,在大厅中每一个字清晰传来:“鸣王认为军青是不顾军家百年威名,行卑鄙伎俩的无耻小人?”侧头看向苍颜,轻轻颌首示意。

苍颜站起来道:“从鸣王住进现在的那所宫殿起,鸣王的一举一动就受到严密监视。尤其是在孙子大师解出伏兵方向,到出兵围剿伏兵的这段时间内,鸣王的每一个动作,接触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认真分析过。虽然鸣王有点动作令人觉得奇怪,但我敢保证,鸣王并没有在此期间向伏兵传递消息。”

凤鸣紧绷的神经略松了松,旋即磨牙,差点给这家伙吓出心脏病。不过,如果每个动作都在他们监视下,那他更衣洗澡的时候,岂不也……以后洗澡的时候一定也要穿着衣服,免得吃亏。

邪光补充道:“而且,我们根据伏兵停留地留下的痕迹,已经可以断定那是北旗国的人马。奸细若是鸣王,那些伏兵应该是西雷的人马才对。”

就是呀!凤鸣大表同意,赞赏地看了邪光一眼。不过邪光因为围剿伏兵反被设陷,损失了人马又丢了面子,分析得虽然中规中矩,脸色却依然难看。

一名将领闷闷道:“这样说来,我们这里另有一名东凡的奸细。”

“不错,而且,我们必须在东凡发动进攻前将他抓获。”

军青略抬手,众人都停下议论。

军青冷冷道:“大家放心,天下没有不露出破绽的奸细,这件事情,今夜定查个清楚。现在会议暂休,任何人不得离开军务议厅。”

会议中途停止,将领们又开始三三两两轻声议论起来。自然没有人会和凤鸣闲聊,他看看左右,站起来正打算疏松一下筋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军青的声音:“鸣王请随我来。”

凤鸣微愕,在众人注视下,快步随着军青的背影走出军务议厅。

雪已停了,风并不甚大。军务议厅象一个独立的囚笼,四周守卫着面容肃穆的侍卫。

东凡军方的最高将领,和来自西雷的鸣王并肩而行。两人身后,远远跟随着军青的心腹家卫。

军青穿著庄严的军令司服饰,双手负在背后,在雪中缓缓举步。

凤鸣从暖烘烘的内厅出来,一迎冷风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看见军青的悠然风度,不由佩服起来。是否这些姓军的好汉都不怕冷?暖暖和和的内厅不呆着,偏要跑出来散步。

埋怨归埋怨,凤鸣也不甘示弱,几步赶了上来,与军青并肩而行。

“鸣王打算如何?”军青随口问道。

凤鸣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嗯?”

“国师的病情,已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这个你我都心里有数。”厚重的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军青沉声道:“祭师院之乱后,接连而来的是鸣王参与军务,国师重病,都城外出现伏兵。暗流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汹涌,危机已在眼前。”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凤鸣:“鸣王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凤鸣无辜地挠头:“我还以为军令司叫我出来是因为内奸的事呢,正拼命苦想怎么和军令司解释。谁想军令司竟然忽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军令司想我怎么回答才好?”

军青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凤鸣脸上,见他还是

一副纯真无比的可爱样子,忍不住苦笑,摇头道:“鸣王不觉得自己命大吧?我差点也要相信鸣王确实是神灵宠爱的人了。实话告诉鸣王,如果不是东凡的局势处在微妙关头,鸣王现在绝不可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不是军青夸口,在东凡之内,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国师也许也是看到这点,才放心推选鸣王出来,与我正面交锋。”

凤鸣眨眨眼睛,看向远处肃立的侍卫群,虽然听不大懂,不过有一句话他是相当认同的,军青要他的小命并不困难,说不定勾勾指头就可以了。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嗯,他的脖子并不粗,轻轻一刀就可以解决。

如今大家都说局势微妙,他也知道局势微妙,但是到底微妙在哪里?真是有点脸红,其实他并不明白。

如果容恬在多好,不用动脑筋。

苦着脸想了半天,凤鸣索性摊开双手道:“军令司既然有诚意和我谈心,我就直话直说吧。国师重病,这已经不是秘密;国师想推我出来替代他的地位,这个军令司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事我们就不打哑谜了。当然,我本人来说,根本就不打算和军令司抢夺什么位置。我想不明白的是,国师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大王着想,军令司当然也是忠于大王的人,大家目标一致,应该不会有太大矛盾才是。为什么军令司却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对付国师呢?”

你对付鹿丹就算了,还要对付我,多不公道。

军青凝视凤鸣,眼中多了一丝欣赏,唇角难得地逸出一丝不容易看清的笑意,转过身,继续散步,边道:“鸣王果然是性情中人。其实,军青何尝不明白国师的苦心。国师对大王的忠心,实在令人感动。所以,当我得到国师病重的消息时,第一个感觉绝不是庆幸,而是难过。”

他别过头,看到凤鸣惊讶的表情,解释道:“鸣王不必惊讶。军人最敬重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

“那么军令司和国师之间……”

“鸣王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矛盾症结。”军青语气还算不错,缓缓道:“军方和国师最大的矛盾,在于国师忠于的大王一人,而军方效忠的对象,是整个东凡王族。这样说,鸣王应该明白了吧。”

凤鸣“哦”一声,恍然大悟。

东凡也许是这个时代十一国中最有民主性质的国家。虽然东凡也有大王,但大王并不能完全百分百决定国事,在从前,至少有祭师院这样的组织,或者军家这样的百年大族,可以发表自己的见解并拥有部分决定权。

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象古代罗马的议会制度。

而鹿丹的胆略和对东凡王的爱,打破了这一传统。

如果说鹿丹的愿望是让东凡王拥有最大限度的王权,让东凡王为所欲为无人敢逆,军青的志向,恐怕就是维护东凡政局的稳定,包括王族内权利的妥协。也就是说,军青不赞成绝对的王权专制。

尤其在现在的东凡王并非一个那么英明的王者的情况下,一方要给予他完全的权利,一方竭力控制他的权利范围,不让他作出太多错误的决定,那鹿丹和军青哪里还有可以妥协商量的余地。

“以前还有祭师院挟制国师,所以军令司并不作声。但祭师院的势力被打击后,为免国师完全把持朝政,军令司就不得不出面了。”凤鸣终于稍微了解了一点。

军青见他领悟力不错,叹道:“国师病重,如果他没有大的动作,军方将不会作出任何反应。因为失去国师的东凡,将不会出现以一人决定全国生死的局面。没想到,国师竟推了鸣王出来。”

凤鸣连忙摆手道:“军令司不必用这样严重的语气谈及我。其实我一点争权夺利的心思都没有,最好大家握手做好朋友。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如果军令司反对,应该可以阻止我进入军务系统,甚至可以一刀杀了我呀。”当然,你千万不要真的这么做。

军青爽快答道:“要杀一个人有何难?但有两个原因让我不选择这种野蛮的做法。第一,国师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机让鸣王参与东凡政局,这个时候我尽量不做任何可能导致东凡动乱的事。第二……”他看着凤鸣,脸部曲线忽然柔和许多,微笑道:“军青一向佩服国师的智慧,能被国师选为替代者的人,一定能为东凡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这样难得的人才,军青不想毁掉。当然,如果这样的人固执地要成为东凡稳定的阻碍,军青将不得不下手对付。”

凤鸣开始还笑吟吟点头表示赞同,听到最后一句吃了一惊,强笑道:“我最爱稳定,绝不会成为稳定的阻碍。”不过我最爱的是西雷的稳定而已。

“这就是鸣王的答复?鸣王答应将来成为辅政后推行非一人专擅制度,使东凡各方势力均衡?”军青哈哈一笑,伸出满是粗茧的大手道:“如此让我们击掌为誓。从今日起,军青将成为鸣王的盟友,竭力辅助鸣王成为东凡的辅政大臣。而鸣王需向军方保证,东凡不会变成绝对的王权专制。”

凤鸣眼角余光扫扫附近几个身材高大手握利剑的军家侍卫,骇然发现散步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角落。

军青

诱他来这,说不定就存了商量不成就动手的心思。想到这,凤鸣哪里还理会其他,当即伸手,豪爽道:“军令司觉得凤鸣是赞成王权专制的人吗?不过我要加一个要求,军令司必须承诺忠心于大王,朝野上虽然可以存在不同意见,但大王还是大王。否则,我怎么对国师交代?”这样交代一下,有气势又好听,包管军青觉得他对东凡王忠心耿耿。

军青冷哼道:“鸣王以为军青是不忠之人吗?军家百年大族,从没有出过一个叛徒。”

“好!”

两人击掌盟誓,都大笑起来。

凤鸣心里做个大大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