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仿佛被点破什么,小皇帝脸色阴翳下来,负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不像是回答身后的人,反倒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应当不会的……”

毕竟长公主生性肆意潇洒,生平最恨的就是萧锦瑟把她困于一隅。

——所以怎么能对恨之入骨的萧锦瑟心软了?

一直到暗道里系统还在跳脚,听的时清薏耳朵疼,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慌什么?你以为她一开始睡真的着了?”

系统惊恐卡壳:“萧相一开始就没睡着?”

一般亲热的时候宿主都会强行关机,它只能待在小黑屋里无能狂怒。

时清薏懒得理会它,暗道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她回去揭开斗篷的兜帽,外边一层积水沿着斗篷划拉一下坠落下来,她把斗篷扔在旁边,这才掀开榻边的帘子。

里面的人睡的安稳,苍白的面上眼睛闭合,长而翘的睫毛低垂着,一头微微泛着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仿佛还睡的正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时清薏过去捏住装睡的人的鼻子,萧锦瑟的鼻尖秀气,没一会儿脸就稍微有些红,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声音微哑,带着一些无奈:“殿下不要捉弄臣了。”

她的手搭在时清薏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是好像对方才的事一无所知的模样。

“谁让你醒了还要装睡,”长公主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捉弄人的爪子,眼睛微微咪了一下:“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去哪儿了?”

萧锦瑟神色滞了一下,烛火摇曳映在她眼底晦暗不清,最后却只是倚靠过去碰了碰时清薏的袖子:“殿下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 。”

若是不想说,问了也是平白吵起来惹你不快罢了。

顿了顿,腾出来自己睡的暖和的一块地儿,摸着她衣角被打湿的褶皱:“殿下袖子湿了,去换一件过来睡吧。”

时清薏把她的手从袖子上扒拉下来,语气带着点清冷:“丞相倒是大度。”

末了当着她的面把外头衣裳脱了,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寝衣,脱了斗篷和外袍能清晰看见里面勾勒出来的姣好线条,萧锦瑟只是看了一眼,手就忍不住悄然攥紧。

长公主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盯着旁边脸色煞白的人声音莫名讥诮:“本宫倒是不知道萧相何时这么大度了?”

换她以前敢出去私会小皇帝,现在回来是能被打断腿关一年半载的程度,现在倒是温柔体贴的厉害了。

萧锦瑟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过去将时清薏抱住了,手臂勒的极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勒进自己血肉里,时清薏等着她说些什么,等了半天,等到身后莫名隐忍的声音。

“殿下……以后出去……”

时清薏已经等着听她咬牙切齿的威胁了,那个人却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的焉了下来,气势萎靡:“最近天冷,殿下以后出去要记得多加件衣裳。”

她说的如此可怜,跟上辈子凶狠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时清薏指尖莫名的动了动,竟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她实在不喜欢看萧锦瑟如此瑟缩的模样。

她这样惊才绝艳,百余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天下尽在她掌中,又何须如此低眉顺眼?

萧锦瑟揽着她一夜未眠,她环着心上人的腰,这是向来娇纵蛮横的长公主少有温柔不抗拒她的时候,不吵不闹,不会被她碰一下就挣扎砸东西,她就在她身边,体温温暖着她。

虽然都是假的,可那又怎样呢?

黑暗中如今权倾天下的萧相可悲的牵了牵嘴角,更贴近了身侧的人一分,嗅到了她身上雨后潮湿的香气 ,伸手将锦被往女子肩膀上拉了拉。

一切终于还是开始了。

沿着上辈子的轨迹,果然,殿下只会在想杀她之前才肯给她一些甜头尝尝。

殿下那么恨她,厌恶她,恨不得她死,哪怕这辈子自己不强迫她,也不逼她了,她竟还是这样恨着自己。

恨到愿意委曲求全忍辱偷生,只为杀她。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时清薏的怀里藏着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春寒,初时服食如同风寒,查不出来,长期服食则药石无医。

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她上辈子就死在这春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