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点。”
娉婷蹙眉想了半天,摇头道:“再深就不行了,我又不是神仙。”
“给你一个提示,今夜我要带霍神医一起进城。”
“哦?且柔城守有极看重的人染了重疾?”
要是这个城守受何侠一派排挤,又遭楚北捷出手胁迫,再加上救治骨肉至亲的急切,要他通敌,倒真的有可能。
楚北捷道:“谁没有极看重的人呢。反正且柔的事情已胜券在握,这次连本王都不得不感叹天意造化的垂青。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去就明白了。”
快到傍晚时,楚北捷真的领了娉婷,请来霍雨楠,挑选了几名精干的下属,大家换了装扮,趁城门未关时从容不迫地入了且柔城。
漠然趁着娉婷不注意,悄声问楚北捷:“属下想着想着,还是觉得有点犯险,万一那城守反悔,将王爷出卖了怎么办?我们跟着王爷倒不怕什么,属下只担心白姑娘和霍神医……”
楚北捷平静答道:“你还没有遇上心爱的女子,等你遇上,就知道那人为什么绝不会反悔了。怎么,你不信本王的眼光?”当主帅识人最为重要,楚北捷看人极少出错,他这样一说,漠然也放下心来。
一行人来到城守府外,向府役报称是城守大人的故友,从外地来投奔番麓的。府役早得了番麓的吩咐,知道这一两日会有这么些人来到且柔,于是立即跑进府里通报。
不一会儿,番麓亲自迎了出来,一见楚北捷就拱手道:“好久不见,老兄身体还好?”言毕亲热地携了楚北捷往里走。
跟随楚北捷的几个精兵都不知道这城守大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出发前他们都想着,到敌人的城守府来必定是九死一生,此刻见了城守的模样,才稍稍放心,但仍不敢大意,手都握着剑柄,寸步不离地护在楚北捷身后。
只有娉婷相信楚北捷不会莽撞行事,这样做必有把握,于是莲步轻盈地随他进了城守府。
番麓领着众人进了内室,遣退不相干的人后,才松开楚北捷的手。漠然在一旁介绍,指着娉婷道:“这位就是白姑娘。”
娉婷从未见过番麓,哪里知道这男人和自己假死一事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当他是初识之人,有礼地微微颔首。
番麓知道,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此生都不会和醉菊相遇,想起醉菊,心里微漾,朝娉婷古怪地笑了笑。
漠然又指着霍雨楠道:“这位就是霍神医。”
此话一出,番麓露出肃容,居然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霍雨楠大惊,知道这人对镇北王紧要非常,连忙要扶他起来:“不敢,不敢,城守大人哪位贵亲病了,请带老朽去看看。老朽不才,医术上倒还过得去。”
番麓硬挺挺跪直了:“没有人生病,只是求您老一件事。我叫番麓,人长得帅,身体也壮,射得一手好弩,对人一心一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他连珠炮似的唠唠叨叨说了一堆。除了楚北捷和漠然,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番麓终于把自己有的没有的长处都数完了,又问霍雨楠:“您看,我这样的后生,您老人家还满意吧?”
霍雨楠被他弄得晕头转向,以为番麓是想拜在自己门下学医,可他今生只有醉菊这个徒儿,并不想再收一个,但又知道此人对镇北王的大计甚为重要,万万不可得罪,只好含糊道:“城守大人如此俊杰,令人称羡啊。”
一听这话,番麓立即接着道:“那请您老受我三个响头。”
“不,不!使不得……”
霍雨楠话音未落,番麓已经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身来,脸上没了之前的一本正经,嘻嘻笑道:“这下可不能赖了。您老受了我三个响头,我以后就管您叫‘岳父’了。”
此言一出,不但霍雨楠,连娉婷都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番麓却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生龙活虎地从地上跳起来,冲着楼下大声叫道:“媳妇!番麓的媳妇,快出来拜见你的师傅,也就是我岳父。”
他把醉菊骗到小屋里,再三答应了只要楚北捷一出现就告诉她。但楚北捷他们来到后,番麓却没有立即通知醉菊,而是先用迷魂阵在霍雨楠这里硬是要了个“女婿”的名分。
醉菊一直在小屋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师傅和白姑娘的到来,猛然听见番麓在楼上喊话,马上站起来,疯了似的往楼上跑,一跨进房门,看见满屋子熟悉的面孔,先是对着娉婷哽咽着叫了一声:“白姑娘……”目光再一转,终于亲眼瞧见消瘦了许多的师傅就站在面前,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整个人还是怔了。
一时间,房中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醉菊呆呆站了半晌,双肩猛然颤动,大哭起来:“师傅!师傅!”
霍雨楠瞪着眼睛。
醉菊露面的剎那,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彩上,从天而降的惊喜把他心里所有的忧愁都炸飞了。
醉菊,是醉菊那个小丫头……
那身板,那尖尖的下巴,那乌黑的眼睛,那表情……都是醉菊那孩子的。
一双不失睿智的老眼里渐渐笼罩上一片氤氲,他嚅动着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一阵温暖涌来,有人紧紧抱着他,那人的哭声钻进他耳里,那声音熟悉得让他这个老人也忍不住想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