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共和国。这些回民中已有将近百分之二十五的人参加了共产党。
关于自治的口号,回民自然是会同意的;因为那是他们多年来的要求。但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是不是认为共产党说话是算数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对此是怀疑的。中国军阀的多年压迫和汉回之间的仇恨,使他们对一切汉人的动机都理所当然地深为怀疑,共产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除回民的这种怀疑,令人难以置信。
这种回民与共产党合作,也许有他们自己的理由。如果汉人愿意帮助他们赶国民党,帮助他们创建和武装一支自己的军队,帮助他们实现自治,帮助他们剥夺有钱人(他们无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他们就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如果后来共产党食言,他们就再把那支军队用于自己的用途。但是从农民的友善态度和他们在共产党领导下愿意组织起来这两点来看,共产党的纲领有明显吸引人的地方,他们小心翼翼尊重伊斯兰教风俗习惯的政策即使在最多疑的农民和阿訇中间也留下了印象。
在战士中间,有些历史上的民族宿怨看来已经克服,或者说正在逐步蜕化为阶级仇恨。例如,我问到一些回民战士,他们是否认为回汉两族人民能够在苏维埃政体下合作,其中一个回答说:
“汉人和回民是兄弟;我们回民中间也有汉人的血统;我们都属于大中国,因此我们为什么要打来打去?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地主、资本家、放高利贷的、压迫我们的统治者、日本人。我们的共同目标是革命。”
“但是如果革命干涉你们的宗教呢?”
“没有干涉。红军不干涉伊斯兰教礼拜。”
“我是说这样的情况。有些阿訇是有钱的地主和放高利贷的,是不是?要是他们反对红军,那怎么样?你怎样对待他们?”
“我们要说服他们参加革命。但大多数阿訇不是有钱人。他们同情我们。我们的一个连长原来是阿訇。”
“但是,如果有些阿訇说服不过来,而参加了国民党来反对你们,那怎么办?”
“我们就要惩罚他们。他们是坏阿訇,人民会要求惩罚他们。”
同时,在整个一军团和十五军团都在进行紧张的训练,教育战士了解共产党对回民的政策和建立“回汉统一战线”的努力。我参加了几次政治讨论会,战士们在会上讨论“回民革命”,这些讨论会很有意思。有一次会上,发生了长时间的辩论,特别是关于土地问题。有的认为,红军应该没收回民大地主的土地;有的反对。接着政委把党的立场作了简洁的介绍,说明为什么应该由回民自己来进行土地革命,由他们自己的、在回民群众中有基础的坚强革命组织来领导。
另外一个连讨论了回汉两族人民交往的简史,另外一个连讨论了发给驻在回民地区全体战士行为守则必需严格遵守的理由。这个守则规定红军战士不许:未经房主同意进入回民家中;以任何方式侵犯清真寺或教职人员;在回民前面骂“猪”或“狗”;问他们为什么不吃猪肉;叫回民是“小教”,叫汉人是“大教”。
这都是争取把全军有意识地团结在共产党的回民政策周围,除了这些努力以外,在农民中间也在不断地进行工作。这方面的宣传由那两个回民教导团来带头进行,但是红军各连也派宣传队去挨家挨户宣传共产党的政策,鼓励农民组织起来;部队的剧团到各村子里去巡回演出,表演回民戏,那是以当地情况和历史事件为根据的,目的是要“鼓动”人民;分发用汉文和阿拉伯文写的传单、报纸、招贴;常常举行群众大会,成立革命委员会和村苏维埃。农民们不论汉回,要避免一定程度的这种灌输,是很困难的。到七月间,宁夏好几十个农村成立了村苏维埃,派代表到预旺堡来与那里的回民共产党开会。
四个月后,四方面军就要渡过黄河,再向西推进二百英里,到达肃州,那是马步芳的辖地,正好在通新疆的大路上。他们有此迅速进展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现在同回民建立了良好关系。我 在宁夏的时候就碰到了建立这种关系的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早在九月间,宁夏已有足够的进展,可以召开一个大会,有三百名回民代表从红军当时占领下的各村苏维埃选出,还有一些阿訇、教师、商人、两三个地主参加,但大多数是贫农,因为有钱一些的阶级早已在“汉匪”到达时逃出了。代表会议通过决议,要同红军合作,接受它的帮助建立回民抗日军队的建议,并且立即开始组织汉回团结同盟,贫民会,以及群众性的抗日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