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谜桥 (1)

浮生物语3 裟椤双树 12982 字 4个月前

楔子

夜——

喂,桥下那个书生,涨水了。

嗯。

快上去吧,天冷,水也冷。

我等人,约定此处,不可改。

天寒地冻夜亦深,此人怕是不来了。

她说会来,我便信她。

唉……木头脑袋……

昼——

河里漂的是谁?

呀,一个书生。

哪家痴儿若此?水至不去,抱柱而溺?

城南尾声……

唉……木头脑袋……

这是纽约市发生的第三起枪杀案,一个月之内。

对诸多名流显贵富二代榴莲的杉林大街112号会所来说,今晚是极其糟糕的。

洛弗艾恩斯横躺在会所大门口,一颗子弹精准地穿过他的头颅。几小时前,他正大张旗鼓地在会所里为自己的“无罪释放”举行庆祝arty,在红灯酒绿下叫嚣法律也是为他服务的。

作为闻名全球的艾恩斯能源之太子爷,父亲从商,叔叔从政,一门显赫,这个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年轻人,昨天被法院宣布无罪释放。这次他被送上法庭的原因,是危险驾驶致人死亡。在这条控罪之前,他的“被控成绩单”上还包括强迫他人服食兴奋剂导致死亡,聚众斗殴等,劣迹斑斑。但在巧舌如簧的律师团与父辈们的“积极处理”下,他每次都有惊无险,无罪释放。

或许,运气也有用尽的时候,犯错的人早晚要为他们的错误,接受公平的惩罚。

刺眼的光线在警察顶上转动,警戒线内外,警察们各司其职,神情严肃地勘察这现场。

几个警员,忙于向在场群众做询问笔录。围观的人面色各异,害怕的,漠然的,拍手称快的,现场一片混乱。

人群之中,站着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短发蓝眼,单薄瘦弱,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袋子外头露出几个长条面包。

细心的女警察发现了跟人群不太协调的她,将她带到一旁,问:“孩子,你住这附近的?”

“嗯。”她点头。

“现在凌晨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女警的目光落在她的纸袋上。

“彩虹超市的烤面包,在关门前是最便宜的。”女孩看着女警的眼睛,“我爸爸失业了。”

女警皱皱眉,又问:“那你刚刚经过时,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奇怪的人经过?”

女孩摇头。

“好吧,回家去吧。不要在这里逗留。”女警拍拍她的肩膀。

女孩点点头,转身挤出了人群。

如今才刚到初夏,凌晨的城市还是有些微凉,出了命案的会所被女孩不紧不缓的脚步抛在了后面,女孩暗红色的外衣像一朵云,飘过寂静的街道。

纸袋里的面包与罐头随着脚步抖动着,食物与食物之间,一把手枪,闪着银亮的光。

此时,命案现场的笔录仍在继续,与洛弗一同出来的女伴,哆嗦着跟警察讲,枪响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人影闪过,模样虽然看不清,可那个人的头发颜色很奇特,是湖蓝色的,非常显眼。

与此同时,法医在洛弗的身上,发现了两件可疑的东西——一支在东方很少见的毛笔与一根湖蓝色的头发。

长约十公分的毛笔揣在洛弗的衣兜里,不长不短的蓝头发,沾在他的袖口上。

一见这支毛笔,年长的法医官顿时吃了一惊,喃喃道:“又是……判官?!”

消息一出,立刻在警界引起了震动。

但凡有些年资的警员,都记得那个影子般存在的杀手——判官。

多年来,不止纽约,世界各地诸多“有罪而未受到法律惩戒”的人,都是判官的目标。而他每次下手时,都会在目标人物身上留下一支毛笔。而且,这判官来去无踪,别说抓他归案,连他的真面目都从来无人知晓。

但,十年前,判官突然销声匿迹。谁也未曾料到,同样地犯案手法,又在此时重现江湖……

寻人符用过了,没用。

虫人也找过了,目前还没反馈消息回来。

现在是中午,初夏的阳光与海风让世界无比明媚。海水的一边,自由女神面容安详,风韵犹在;海水的另一边,一只老妖怪气急败坏,站在人潮熙攘的纽约港,一遍又一遍地摁着手机上的重播键。

九厥的号码,我已经播了不下五百次,永远不在服务区。

别问我是怎么从印度“嗖”一下来纽约的,一提就上火。纽约根本不在我的旅程计划范围内!

从第五篇那里得来的“月隐娘”,给出的提示与以往大不相同,十三粒珠子同声同气地给了我同一个图案,对,不是字,是图案——一座桥,一座很中国式的古桥。

没了,就这样。

敖炽和甲乙看了半天,均表示缄默。还能怎样,既然是一座中国模样的桥,那就回家呗!我甚至都做好了访遍组过各处桥梁的准备。

可就在我们预备

离开印度的那天,就在我作为一个孕妇,突然胃口大发跑去路边摊买咖喱肉饼时,就在我耐心等着摊主做饼子时,摊子背后那家卖二手电器的小店里,一台脏兮兮的电视机大声地播放着某国际电视台的“环球新闻”。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它一眼……敖炽跟我,同时“啊”了一声。我连饼子都顾不得,一个箭步蹿到电视机前,用力擦了擦眼睛。

新闻内容如下——备受关注的纽约市连环枪杀案,目前案情已有突破性进展,有关当局称已锁定了头号嫌疑犯,并公布了嫌犯的高清复原照片,目前正全力追缉中,并向公众承诺,如有能提供嫌犯线索者,必有重奖。

但吓着我的不是这新闻的内容,而是……嫌疑犯的“高清复原照片”!

一个男人,俯四十五度侧脸大致可见,说的是高清复原。可细节还是不清楚,原图应是从监控记录中接取出来的模糊图像。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细节再不清楚,男人的眼耳鼻口轮廓,就算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加上那满脑袋该死的,独一无二透心凉的……湖蓝色头发!

当时我第一个念头是,电视台被黑了。第二个念头是,你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好歹先把头发染一染吧!

三人之中,甲乙最淡定,他一边啃咖喱肉饼,一边慢吞吞地说:“纽约不太可能有那座桥的。”

但我跟敖炽都毫无犹豫,异口同声:“去纽约!”

比起石头,九厥更要紧。

于我而言,他是与敖炽一样重要的人,友情与爱情一样,不分高低。

在我还是初成人形,术法不精的小妖时,九厥就存在于我的生命里。有偿岁月,沧海桑田,他与我,是另一种不离不弃,互相扶持。

不过,对于敖炽的态度,我还是意外的。我们苦苦寻找的石头,关乎她东海龙族的安危,可一见九厥有麻烦,他却如此果断。这厮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他最烦九厥了,原因一,长得帅。原因二,性格好。原因三,认识我的时间早于他。尤其是第三点,他唠叨了三遍。

赶去纽约的途中,我问他为何这次这么爽快,九厥遇到麻烦,以他敖炽的性格,不该是拍手叫好幸灾乐祸才正常么。

敖炽冷哼一声,说:“我们这一辈子,并不会遇到太多可堪生死之托的家伙。比起讨厌他,我还是更希望他好好活着。”

我笑:“又讨厌他,又希望他好好的,不矛盾么,敖先生?”

敖炽有冷哼一声:“你跟我不也长期互相看不顺眼,不也还是长期相爱这么!不矛盾吗?敖夫人?”

“顶嘴的功夫见长啊你!”

“不是见长,是我平时就让着你。好龙不与女妖斗!再说我不顾大的也要顾小的嘛!”

每到这种时候,甲乙都会让自己完全变成一个透明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笔记本上。我发现他跟我一样,都有拿笔记东西的习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能都记下了,不过我没有偷看他人笔记的习惯,不知道他背地里都写了些什么,没准全是骂我的话?

懒得管他。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九厥那个死老东西!

可知道现在,我们除了跟自由女神大眼瞪小眼之外,连九厥的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那厮会不会已潜逃会不停了?”敖炽望了望阳光充裕的蓝天,啧啧到,“要是那样,咱们岂不是要顶上窝藏犯的罪名?到时候全fbi啊什么的,在我们店里找到他,不停可就红遍全球了。”

我无法佩服他底下的想象力,戳着他的脑袋道:“九厥会被人抓到?你别忘了,他跟我们一样。如果他不想,就没有人了可以抓到他!”

“我可以”甲乙一边喝可乐一边说。

“在我眼里,道士不是人。”我白他一眼。

又一阵海风扑面而来,吹乱了我们的发型,突然吹清醒了我们的脑袋。

我跟敖炽对看一眼,刚刚我俩那番随口的对话,倒像一道闪电,把我们因为焦躁与担心而短路的智慧劈回正常水准了、“混蛋!”敖炽骂了一声,“咱们被那小子坑了!以他的本事,杀人何须动枪!更别说还留下自己的大头照给人满世界通缉了!”说罢,还不忘跺脚补充:“你一怀孕,把我的智商都拉低了!”

我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最后一句话太多余了。”

但前面的话是不错的,九厥不仅是妖,也是天界仙官,千万年的道行不是说说而已。被牵扯进凶杀案,还成了被曝光的通缉犯,不合逻辑。稍微想想,会出现这种状况,不外两种原因——一,有人假冒他犯案。二,他故意的。

他故意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但我想跟你们说的是,一分钟之前,我的手机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外头的阳光缓慢地移动着,这个租来的小公寓里,光线并不太好,就算是春末的午后,幽暗的房间里也泛着淡淡的潮气。

墙壁下的木桌上,斜躺着一个牛皮纸袋,旁边摆着

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还有打开的牛肉罐头。

“ku已经将你除名,现在,除了那个地方,你无处可去了。”坐在窗台前的男人,横抱着手臂,懒洋洋地伸着两只大长腿,湖蓝色的头发在仅有的光线与微风里微微摇动,是整个屋子里,唯一鲜亮的颜色。

“判官让你来找我,就为了让我去一所可笑的学习念可笑的书?”kg盘腿坐在床上,栗色的短发一半垂下来,一半夹在耳后,露出一贯苍白的脸颊与猪猪的眼神。一把模样独特,经过改装的银色手枪被她熟练地拆解开来,她细心地擦拭着每一个部件。

一个书包和一张入学通知书,摆在床边的椅子上。

“不读书没文化,没文化真可怕。”男人耸耸肩,“给个面子呗?”

“他一天不出来同我公平比试,我就一天不会停止我的工作。”她目不斜视,枪管擦得雪亮。

“你不会是他的对手。”男人眯眼一笑。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深蓝的眸子里映着男人的笑脸:“如果我赢了呢,九厥先生。”

“世界第一的排名就是你的呀!”九厥挠了挠下巴,“如果你输了呢?”

“去念书。”她的声音从来都很轻,却总是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你开枪之前阻止你么?”九厥扭头看了看窗外,天气极好,大街上行人从容,没人将几天前的会所血案记在心里。

kg没说话。

“因为,换做判官本人,也会判这种屡教不改,草菅人命的罪犯极刑。”九厥转过头,走到她面前,“但是孩子,你不是判官。这种工作,你无法胜任。所以,到此为止。”

她继续擦着枪:“你们有两个方法可以让我停止,第一,让他来见我。第二,杀了我。”

“有第三种方法吗?”九厥走到她的床前,搬把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有。”

九厥叹口气:“姑娘,你才十五岁。外表看起来才十二岁……”

“ku之中已经没有了对手。”kg很自然的接过话茬,“就算你们真有办法让ku将我除名,我的枪也不会放下。击败判官,是我的梦想。”

须臾之间,一堆零件在她手中魔术般组合成了一把完整的手枪。枪口,冰凉地抵在九厥的额头上。

“不论你是不是他派来的,不论你与他是否真是所谓的密友。我要见的人不是你。”她的眸子,在枪管后闪亮。

“你已经第二次拿枪指着我了,够了啊,我也有自尊的!”九厥故作生气状,拿手指将额头的枪管拨开,“拿上给你的支票与书包,去学校里,在各种考试里称王称霸,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看小男神给你的请书,升学,工作,与相爱的人结婚生子。这才是你的生活。”

手枪在kg的掌中娴熟地转了一圈插进了枪套里

见她不说话,九厥蹲到她面前:“不妨相信我一次?!”

她笑笑,撩了撩头发:“我能活到现在,恰恰是因为不给予这个世界任何信任。尤其是,陌生人。”

九厥愣了愣,屋内一片沉寂。

半晌,他才抱头大喊,“老桥啊老桥,看你给我找了个多高难的差事!”

kg看也不看他,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九厥转过身,突然说:“你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不信任这个世界。而是在你命在旦夕的那一刻,恰恰是一个陌生人,将你自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闻言,她神色骤变。

九厥又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判官的真名叫什么吗?”

kg的眼中,闪过一簇火花。

“判官与我,都来自同一个国度。”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了,深夜里的雪花落在永不结冰的河水上,悠悠流向远方。

半个时辰前,她自河畔边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而来。此刻,她沉默地蹲在河前,污迹斑斑的绣鞋有一半都浸在了水里。她脱下染了血的外衣,在寒澈骨髓的河水里慢慢揉搓,深蓝的眸子像被冻住了似的,定定地看着前方。

一座老得不能再老的石桥,横在身侧,灰白的桥栏上覆了白白一层雪,把夜色弄亮了稍许。他赤着脚,懒懒地靠在桥栏上,懒懒地俯瞰着桥下的她,缎一样光滑的长头发与宽大的灰袍子绕在一起,在雪风里摇摇晃晃。

在这里生活了成百上千年,他最不喜欢冬天了,尤其一下雪,更是把全世界的颜色都抹掉了。他本就是个没什么颜色的妖怪,全身上下除了黑就是灰,连眸子都是灰的,所以,缺什么就爱什么。他喜欢五颜六色的春夏秋,喜欢来河边洗衣裳的花衣姑娘们,喜欢树上生出的鲜灵灵的果子。但有一种玩意儿他不太中意——血,比如此刻从她的衣裳里沁出来,自水流里漂走的丝丝血红。

“这回是谁?”他从桥上走下来,坐到她身边。

“金大牛。”她平静地说。

“'罪名'呢?”

“聚众成寇,杀人越货。”她将洗净的衣裳提起,“葫芦山上尸横遍野,他一个活口不留。官府惧他兵强马壮,不敢过问。”

“多少个了?”他又问。

“天下罪人甚多,何以计数。”她绞起衣裳用力一拧,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她冻得通红的手上闪过——一枚半翠半金的指环,套在她的左手食指上。这指环世间少见,金色的一半并非金子,而是一块无色无瑕的晶体中并缠着许多金色的丝,耀眼得像是从太阳里取出来似的。至于那翠色的另一半,边缘龟裂,细看之下,却是包裹在那金丝指环之外,脱了一半,还剩一半。

她与他讲过,这指环,长在了身子上,拿不下来

他叹了口气,将她的手轻轻抓过来,捧在怀里。这哪里还是个年轻姑娘的手呀,不仅粗糙不堪,手心手背上全是暗红的伤痕,新新旧旧,交错纵横。并非刀剑之伤,而是灼伤。

他朝她的掌心里呵了口气,细心地揉着:“还要继续么?”

她沉默许久,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可有被好好安葬?”

“有。”他点点头,“他家老父亲,将那木头脑袋接走,运回了老家安葬。”

忽然,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老桥,你说世上怎会有这么痴傻的人呢?等不到就不要等了抱着柱子淹死算什么呢?”

“他说他信你。”老桥耸耸肩,“是你不信世上还有如此守约之人罢了。”

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垂下头:“此等蠢人,我怎会放在眼里。不过淡淡之交,他却要生死相许,连我来自何方、背景如何都一概不知,就说信我。淹死也是活该。”

“是吗?”老桥笑笑,“曾经,你不也对我一无所知,可还是愿意相信我么。”

“你不同,你是我回到这世间,见到的第一个家伙。”

老桥还记得,那是五年前的冬天。天还没亮,他也才刚刚醒,一个赤身露体的家伙便凭空出现在桥上,真是毫无任何预兆,便凭空出现了。仿佛是从另一个虚空中不小心滚落出来似的,浑身无力,浑浑噩噩地靠在他的真身上。

“冷……”她呢喃。

身为一只古桥所化的妖怪,纵是见多识广,也还是吓了一跳。他隐匿了身形,将一片枯叶化成布匹遮住她的身体,蹲在她身边好奇打量。凌乱的黑发下,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容貌之美好无需多言,总之是老天将所有应属于女子的美丽都给了她。只不过,作为一只敏感的妖怪,他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明的戾气,在她微微锁起的眉间游走,还有套在她指上的那只戒指,不止模样奇特,更有一缕异光游走其中,十分罕见。

“你……是妖……”少女的眼睛不知几时睁开了一半,喃喃道。

老桥又被吓了一跳:“你看见我了?”

少女虚弱地点点头。

“我……我叫老桥。”他忙自我介绍,“你呢?你是谁?”

“我?”少女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迷茫许久,“我叫……释?!我不是妖怪,也不是人……”

“那你是什么?”

释想了很久,摇头:“不知。”

此时,远远地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有人发现了桥上的她。

老桥看着她被赶来的村民们放到木板上抬走,本想跟去看看,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是一座桥,在这条河上亘古不变地存在了千百年,每天目送着不同的人,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听多了故事,看多了悲欢。他习惯了停在原地,用自己的力量镇守这座桥的平安,偶尔外出走走,看到有“问题”的桥,就动手修一修,这就是他生命的意义。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应有属于她的生活,祝她好运吧。

那天之后,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再听到与她有关的消息。

一年之后的某天,两个满脸大汗的衙役坐在桥头歇息,从他们的对话里,透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城里出了一桩命案,一个叫汪长善的人死了。

这个人,他听说过,从桥上过的三姑六婆们常提到。富商,名声不错,经常接济贫弱,家中还收养了众多孤儿,人称汪大善人。

就在他叹息好人命不长时,衙役甲拿出一张画了人像的粗布,看了好一会儿,啧啧道:“这丫头,横竖看也不像杀人犯呢。可汪长善的老婆非说是他们这个养女干的,还说好心无好报,养了一头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