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危月燕在奇门遁甲术方面的造诣受龙瀑雨器重的人每一位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所以他比我提早一步感受到了危机只是能力所限无法从重重杀机中脱困。
房间里又起了一阵风我迅翻身眼睛睁开一条细线望着无声开启的卧室房门。正常情况下无论谁起床开门门把手都会出或高或低的锁簧滑动声但我什么都没听到只感受到了轻风里的诡谲寒意。
沙与那扇门相距约二十步我的眼角余光瞄着身前的地毯以防有什么东西偷偷地爬过来。危月燕运功疗伤时伤口里淌出的鲜血全部浸润到了地毯上在沙前形成了一小片半米直径的污痕但现在地毯上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用吸尘器处理过一样平坦洁净一尘不染。
这种异常情况只有在贴近地毯时才会现我暂时想不出那些血痕去了哪里就算房间里的空气再干燥也不可能在半小时内风干所有的血渍。
卧室的门开到一半有个人昂挺胸地赤着脚走出来黑色的头从后脑一直披曳到地。
我不动声色地长吸了一口气:“是龙象女她想干什么?”
房间里共睡着三个女孩子能够猝然生事的只有龙象女希薇与王诗只是孱弱文静的普通女孩子绝没有生事的野心和能力。
龙象女身上披着那件大降头师授予她的战衣下摆随着她的脚步而翻飞着不时地露出洁白修长的小腿来。当她走到客厅中央的吊灯下面时我才现她掩藏在战衣下的身体竟然是赤裸着的。
“库恩腾那斯……”她抬头凝视着灯光衣襟一松白皙的胸膛半露出来。现在她又在使用跟我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奇怪语言只是对象换作了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如果没有希薇中毒的事龙象女就不会进入月光大酒店也就不会有如鬼魅般赤裸夜行的怪事生。她的来历连大降头师麦爷都说不清留在我们身边只怕会有诸多不变。众所周知修炼降头术的人与疯子只隔一线我担心她的存在会殃及希薇。
“明天一早先让酒店里的贵宾专车送她回麦爷那里去好了以免再生变化——”我的右手插在裤袋里轻按刀柄蓄势待。
“火的召唤神的祭礼我感受到你们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开门吧开门吧是我回来了。就在火光与毁灭的那一点上我以拯救之神的名义命令你们开门让赫纳希诺斯之星的风带领一切复活……”
她伸出右手五指捏成鹤嘴形状向那盏灯低声喝叫。
我对于降头术行业颇有了解因为除了大降头师麦爷之外还认识西亚、南亚、东南亚各地过三百名技艺高深的降头师对这个特殊团体使用的诅咒、符箓、手印都有过接触只要对方做出动作我就能大致猜到其中含意。不过龙象女此刻的鹤嘴手印在我看来却是无比陌生的没有一点印象。
“我以赫纳希诺斯之星拯救之神的名义命令你打开蜕变之门复活即将开始即将开始——”她张开右手五指与左手一起高举过顶像是要将吊灯揽入怀中似的同时仰面向上张开嘴巴反复做着呼吸吐纳的动作。
卧室的门半闭着王诗的鼾声也消失了更听不到希薇的一点动静。此刻若换了第二个人的话早就弹跳起来向龙象女大声喝问了因为她的举动完全是在进行一种古怪的仪式谁都不清楚因此带来的后果究竟如何。
我一直都在忍耐务求心静如水以更加明智的思维方式来辨析问题。
当年在海豹突击队时教官给我非常多的教诲至今受益无穷——“搏虎尽全力搏兔亦尽全力要知道任何一次战斗都没有敌强敌弱之分。我们要的只是胜利而无关乎战斗过程的难与易。将你的心沉到最底以谦卑的心情思考向最坏处打算向最好处努力。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任何事都做到不遗余力于是平生无败。”
“教官谢谢您。”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如果他真的就在开罗城内我很愿意找机会拜见他当面感谢他对我的无私栽培。跟他一样我也是个向来就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彻底离开了组织却在内心深处保留着跟他的私人感情毕生不忘。
我之所以一直保持安静的假寐状态是想把龙象女彻底地看个明白把麦爷故意隐瞒的细节掘出来。
“嗬哈——”龙象女双臂一振出一声示威般的怪啸。“啪啪”两声吊灯的十八只灯泡中陡然有两只炸裂开来细碎的玻璃片四散飞溅有十几片凉飕飕地跌落在我脸颊上。
“那么多年了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企望拯救吗?我到了蜕变飞升的日子即将开始赫纳希诺斯之星的先驱者们还不开门?还在等什么?”龙象女骤然低头、甩垂在地上的近两米长的头霍的倒竖起来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打开了七彩尾屏一般。
“啪啪啪啪”声响个不停她的头如钢针铁刺一样把剩余的十六只灯泡同时刺破客厅里顿时一片昏暗。
玻璃碎片在我脸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其中几片落在我的睫毛上迫得我悄悄眨眼把它们挪到一边去。可惜客房里无法安装监控设施否则的话监察室里的保安们看到这种情况非惊骇得屁滚尿流不可。
龙象女的身高约一米六十多一点加上这一大把竖直如针、直抵屋顶的长她连在客厅里自由走动都做不到了。
“战神麾下的勇士们睁开眼吧看看我看看我拯救之神——我们的星球正在走向毁灭只有我才能再造那个星球也只有我让赫纳希诺斯之星重新在太阳系的星云中闪耀如初……”
没有什么人回应她只有对面楼上的闪烁霓虹送来一丝亮光恰好照在她战衣半开后若隐若现的裸体上。
“好你们不回应我就让我杀一个地球人送给你们让地球人的血液、骨肉、灵魂滋养你们的世界。我来到这里一切就都完全不同了完全不同了——”她嗖的转身右手向卧室一挥砰的一声那扇厚重的木门四敞大开王诗恐惧之极的尖叫声随即响起来。
龙象女右手五指一伸一缩已经把尖声大叫着的王诗吸了过来毫不在意地拎在手里。
“这是地球人一个大脑小脑都没育完整的雌性动物而且她的身体还是纯洁的大可以做为向战神供奉的祭品。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们唯有纯净如露的血才能给予你们不甘蛰伏的勇气。”
龙象女的左手按在王诗脖子上如同拎着一只无辜的小松鼠一般转瞬间就要把她活生生的撕裂。
我脑子里刚刚转过“她要向谁祭祀”的念头耳边就听到一阵山呼海啸一样的“咝咝”吼叫声像是从无数条毒蛇的嘴里同时出的汇聚成一种钱塘江怒潮般的巨大吼声。
“你们……终于肯开门回应我了?”龙象女转身向着我直“嗖”的一声垂落脸上的肌肉紧张地颤抖着。
那种“咝咝”声来自沙背后令我一阵阵头皮麻后背的肌肤也如触电一样颤慄起来。很难想像在一座四星级酒店的客房里会听到万蛇出洞的声音毕竟整个大厦十八层的空间也是极为有限的不可能容纳得下那么多蛇虫。
龙象女迈步向沙走来赤脚踢得玻璃碎片乱飞但她却毫无感觉只是直愣愣地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