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衅了 (23)

极丸越早吃下越好,然而不知为何,初曦有些莫名的抗拒,或者是害怕,好似这一去便再不能回来一样。

“那殿下知不知道?”沈烟轻沉色问道。

“知道,我和宫玄本计划好等登基大典之后再去天洹城,但他兵不知道我已经开始出现五识退化的症状,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现在正是朝政交替的关键时期,他不能离开殷都,所以,我一个人上山。”

“我和你去!”沈烟轻握着初曦的手,急声道了一句。

初曦眼眸清澈,轻笑摇头,“你也不能去,你现在怀了身孕,不能劳累,更不能赶路,放心吧,我快去快回,不会有事!”

“不,这次我一定要去!”沈烟轻语气坚决,“我肚中胎儿已经稳定,不成问题,你让我和你去!”

初曦依旧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墨巳也不能答应,烟轻,听话!”

“初曦!”沈烟轻面色沉重,眸中有泪光闪烁,哽咽道,“从我们相遇开始,便一直是你在护着我,这一次,就让我也护着你一次好不好?”

“烟轻、”见女子如此,初曦也不禁动容。

“这一路会遇到什么情况、你身体怎样?谁也不能确定,你若再次听不到,又无法使力,遇到危险怎么办?就让我跟着你,照顾你,我保证也会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胎儿!你若不许,就算在后面跟着,我也会一路跟在你身后。”

初曦思忖良久,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走。”

沈烟轻含泪点头,“墨巳那里不用担心,我会找个理由让他答应!”

“嗯!”初曦抬头抹了抹女子面上的泪珠,弯唇笑道,“人家说女人怀孕以后情绪波动大,见你如此,我总算信了!”

沈烟轻扑哧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以袖拭泪,她如何能不害怕,在她心里,初曦一直一个神奇的女子,仿佛遇到什么事她都可以解决,今日听闻初曦得了这种危及性命的病,她才知女子也是个凡人,也会生病,也会死,这让她从心底感到惶恐。

“别担心,不会有事,炼制天极丸的丹药我都找到了,连老天都如此眷顾我,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沈烟轻微微颔首,“我们还是要提早去的好,这丹药一日不炼成,我总不安心!”

“是,等我把朝中之事交代好,寻一个机会,我们便去骊山,左右就在这几日!”

“好,我听你的。”

两人说定,面上不露,只暗做准备。

夜里刚过酉时便下起了雨,春雨绵绵,料峭森冷,行人早早归家,漆黑的长街上只闻雨声淅沥。

将军府朱门紧闭,门上灯笼光线在雨中愈发幽暗朦胧,因天气清寒,守门的侍卫都进里面取暖了,门前无人看守,唯有石阶上一娇小的身影抱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雨夜冷寂,少女浑身都已湿透,冰寒刺骨,她双臂抱膝,头埋臂弯中,任雨水冲刷。

侍卫例行巡夜时,将沉重的木门打开条缝,本想看看无人便回去睡觉了,猛然间看到少女的背影顿时一怔,借着模糊的灯火仔细看了看,似是良玉姑娘,刚想出口喊她,忽然又住了口,返身疾步进了院子。

过了片刻,一道挺拔的身影自门里缓步出来,手中举着一把青竹伞,只见细雨中,少女单薄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似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憔悴,狼狈,却又惹人怜惜。

景州黑眸深了深,缓步走过去,停在少女身后。

头上的雨停了良久,良玉才发觉,缓缓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男人沉淡的俊颜。

少女头发尽湿,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滴着水,一双水眸却极亮,冻僵的唇角努力的弯了弯,站起身来,和男人相对而立,面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湿透的薄衫上,无限眷恋的看着男人。

胸口涌动的情感终于战胜了羞涩,女子小心的偎进男人怀中,清脆的声音变的暗哑,低低道,“将军,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你一次,就一次,明日我就要离开殷都了,可能再不会回来,以后我不能来看你了,你要保重身体!”

景州俊挺的身姿微微一僵,暗夜下,棱角分明的俊容越发冷沉,淡声问道,“你要去哪?”

“回永安,我们是那里来的,明日我爹爹就要派人送我回去了!”

因上次常安的事,良书海怒火攻心,病了多日,如今身体刚刚好转就要将良玉送回老家,再不许她留在殷都。良玉的祖母和伯父一家都在永安,良书海已经写了书信过去,要伯父照顾良玉,以后找门亲事,便留在永安了。

男人身上气息浓烈,是雨后阳光的味道,那样好闻,良玉怕自己会贪恋更舍不得离开,稍稍后退一步,低着头,喉中哽咽难言,很多话想对景州说,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对他一见倾心,痴心数月,却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悲喜哀乐,如今终于要结束了,想必,他也会很高兴,不用在烦恼如何躲避她。

只有她一人这样难过,似被凌迟一般,将她的血肉割离,刀刀见骨,痛不

欲生。

景州垂眸看着她,风有些冷,吹进胸口,突然空荡荡的有些疼,不经思索,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沉声道,“明日,我去良府提亲。”

良玉撞在男人怀里,倏然睁大双眼,双手紧张的攥紧男人的衣服,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仰头问道,“你、你说什么?”

雨中男人面容越发深邃,低头直直的看着女子,郑重的道,“我明日便派人去你家里提亲,我们成亲吧!”

良玉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直到确认他是认真的,双眸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喜极而泣的道,“你说你要娶我,你真的要娶我?”

男人轻轻颔首。

良玉脸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咧着明媚的笑,蹦起来,欢快的喊道,“我是不是被雨淋晕了,我可以不用走了?我还可以天天看到你!”

她从未奢望景州会喜欢她,会娶她,只要每天看见他,便觉得心里踏实,觉得心满意足,做梦都会笑醒。

从绝望到惊喜,少女被欢喜冲昏了头,眼睛晶亮,一眨不眨的看着景州,双臂勾上他的颈项,垫脚吻上男人冰凉的薄唇。

四唇相碰,两人都是一怔,良玉停在那,本是苍白的脸颊上一层层红晕漫上来,心一横,张口轻咬了男人一下。

男人的唇沁凉柔软,良玉闭上眼睛,笨拙而羞涩的吻着,胸口似有只兔子要跳出来一般,然而每一下,都是将要溢出来的欢愉。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少女觉得刹那间天便晴了,连落在身上的冷雨也变的温暖起来!

景州被少女咬的发痒,莫名的感到有些想笑,却渐渐心猿意动,揽在她纤腰的手臂微微一紧,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

细雨缠绵,两人立在雨中相拥深吻,从生涩到紧紧纠缠,从温柔到热烈,天地万物消失,唯有彼此,身体依偎,两心相贴,再不能分离。

一阵风过,少女身体猛的一颤,景州惊醒,方想起少女身上还湿着,解下外袍将少女裹好,领着她往府里走。

良玉脸色酡红,娇羞的跟在男人后面,手指摸了摸有些肿胀的红唇,低眉偷笑。

进了房内,仍旧似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景州竟然吻了她,虽然是先她动的手。

景州让下人送了一套女子的衣服来,府中只有丫鬟是女子,送的也是一套麻布粗衣,但看上去是新做的衣裙,没有被穿过,景州翻了翻,布料虽粗倒还算舒适,大小似也差不多。

良玉第一次进景州卧房,只觉新奇不已,四处张望,觉得哪都好,就连桌案上放置的文房四宝似比普通的都气质突出,别具一格,忍不住取了毫笔放在手中,想象男人平日里握着它书写的模样。

突然景州开门走了进来,良玉立刻将笔放下,乖巧的站好,笑眯眯的看着的男人。

景州目光已经恢复沉静,将手中的衣衫递过去,淡声道,“浴桶里已经放了热水,快去沐浴换下湿衣,不要着凉。”

良玉听话的点了点头,接了衣服,转身进了屏风后。

房内宫灯高燃,夜色越发幽静,景州坐在椅子上,拿了公文放在手里,只听内室水声轻响,八宝屏风上,灯火闪跃,女子背影窈窕,香肩圆润,墨发如瀑布披散而下,垂在不盈一握的纤腰上,身姿曼妙玲珑,如画妖娆。

只看了一眼景州立刻垂眸,静心翻看手中公文。

片刻后,只听房内哗啦一声水响,少女出浴,很快穿好了衣服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刚沐浴后的少女面含春粉,水波潋滟,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却俏丽不可方物。

景州起身取了披风围在少女身上,淡声道,“我送你回去!”

良玉顿时一慌,挣开男人的手退后一步,摇头道,“我不回去!”说吧惊慌的抬头,“你骗我是不是,你方才说娶我的话都是骗我的是吗?”

景州抿了抿唇,“不是,我说的话,自然会办到。”

少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固执的道,“那我也不回去,我爹明日一早就要送我回永安,你若来不及去,我就再看不到你了!”

说完又孩子气的补充了一句,“反正今夜我不回去!”

景州皱眉看着她,黑眸中有些无奈,片刻后才道,“那好,我去吩咐下人去你家中说一声,免得良大人着急,今日你便睡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良玉立刻点了点头。

景州出去喊了侍卫来,吩咐了几声后返回房中,“你早点休息,有事就喊下人。”

说罢转身就要走。

“将军!”良玉上前一步脆声喊道,“你去哪里?”

“我在隔壁暖阁,下人一会送姜汤来,你喝了再睡!”景州淡淡道了一声,看着少女清亮的眼睛胸口突然一跳,忙移开目光,转身往外走。

良玉咬了咬下唇,突然奔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袍。

景州停步,回首疑惑的看着她,“还有事?”

良玉下唇几乎咬出血来,目光

闪烁,面上通红,似下了决心一般,抬头直直的看着景州,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伸臂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我要你留下来!”

景州欣长的身体顿时僵住,黑眸中有流水沉沉浮浮,良久才低沉问道,“什么?”

少女勇敢的仰头看着他,“我不许你反悔,我怕你第二日一早起来便改了主意,所以,今夜你要了我!”

良玉脸上羞窘的像是猪肝一样红,身体微颤,却鼓足了勇气不允许自己退缩,她很怕,她怕男人对她的许诺睡一晚就没了,她怕这是个梦,天亮以后她还是那个被他不喜的人,所以,即便今晚只是男人头脑一热的同情,她也要抓住,她将自己给了他,就算以后再也不见,一生也无遗憾!

景州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面容冷峻,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决绝道,“不可,你我未有婚约,怎能同床、这会损你清誉,绝不可以!”

良玉死死的抱着他不放,嘀咕道,“我还有什么清誉,全殷都的人都知道我缠了你几个月,所以,今夜要么你要了我,要么,我要了你!”

少女架势十足,大有景州若不同意便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景州皱眉看着她,低斥道,“胡闹!”

少女又气又窘,自己这样主动,偏偏男人仍旧冷板一块,委屈涌上来,含泪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都是哄我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家,我真傻,还以为自己真打动了你!”

景州看着女子梨花带雨,越发无奈,推她的手停在那,只觉从未遇到过如此难题。

良玉眸子里滑过一抹狡黠,也不哭了,抽泣了几声,哽咽道,“算了,你走吧,不过走之前,你要让我亲一口。”

“什么?”景州遇上这样古灵精怪的姑娘,总跟不上她的节奏。

“让我亲一下!”良玉红着脸又说了一遍。

景州身体僵了僵,脸上莫名的烧热,想这样缠下去的确不是办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很郑重的颔首,然后俯身下去。

景州比良玉高一个头,良玉就算掂起脚也只够到他下巴,他俯下身来,良玉仰头轻松吻在他唇角,不等男人撤离,手臂突然勾上他的颈项,张口小舌一滑,便滑进了男人口中。

软玉在怀,津液如蜜,景州一怔,微喘了一下,身体比他想的更快,紧紧抱住女子,深深回吻。

唇舌火热,将两人同时燃烧,景州半眯着黑眸,只见少女低垂的长睫上还凝着泪珠,晶莹剔透,暗光流转,胸口刹那酥软下去。

少女吮着男人的唇瓣,柔软的唇舌一点点向下,吻过他的下巴,脖颈,锁骨,湿热的软舍,在他身上四处游弋,声音妩媚,“要我,好不好?”

景州脑中早已混沌,再无法坚持,既然已决定要娶她,今日明日又有何分别?

似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男人闭上眼睛,抱起女子往床榻上走去。

锦被高枕,若轻风流云,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两人深情拥吻,已不再是最初的生涩试探,唇舌间承载了凶猛的,炽热疯狂。

墨青色的床帐缓缓垂下,遮住暧昧昏黄的烛火,床内光线幽暗,热气上升,衣衫一件件滑落,少女身体娇小玲珑,冰肌玉骨,如玉无暇。

她是最柔的水,他是最硬的剑,精刃不怕千锤百炼,却最终逃不出她的仟指柔。

本是她主动诱引,到了此时在他身下反而抖的不知如何是好,闭着眼睛任他揉捏成团。

“会不会疼?”少女声音犹豫。

“我会轻一些!”

少女心头一颤,往后一退。

男人咬牙切齿,声音低哑忍耐,“这个时候,不要告诉本将军你后悔了!”

鬼才后悔!

少女双眼一闭,一副决绝的表情,纤柔藕臂勾住男人的颈项。

突然,少女闷哼一声,水眸流转,委屈的道,“你不是说你会轻一些?”

男人简直要快崩溃,停顿了片刻,见少女身体不再紧绷,神智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让她再无暇多言。

长夜漫漫,红烛高燃,灯花轻爆,窗外雨声淅沥,遮了房中娇啼呜咽,春色渐浓。

☆、295、尾声

雨下了一夜,天明时方止。

春雨过后,柳枝抽绿,碧桃开的越发妍丽,院子里莺鸟啼鸣,一派春光明媚之景。

阳光透过窗照在仍旧垂闭的床帐上,流光熠熠,良玉睡的晚,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睁开眼第一时间去看身侧,枕上空空,景州早已经走了。

良玉一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凉气袭来,才知晓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白皙的皮肤上青印红痕点点,少女突然红了脸。

正愣怔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景州挺拔的身影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看到良玉顿时停在那,高大的身体背着光,眸子幽暗深沉。

良玉见他神色不对,一低头才发现被子早已滑落到了腰间,长发遮不住胸前雪峰,春光乍泄。

少女低呼一声,昨日的后脸皮早已不翼而飞,一撩锦被钻了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

景州微勾了勾唇角,取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声音虽依旧冷淡,却带了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出去片刻,你先穿衣服,桌子上有粥,记得吃。”

说罢放下床帐,开门走了出去。

景州走了许久,良玉才撩开被子露出一张娇俏的脸来,深吸了口气,眸子叽咕一转,看到了身侧的衣衫,柳绿色的织锦烟罗衫,月白色翠纹裙,似是一早新买来的。

磨蹭的穿上衣服,洗了脸,良玉坐在椅上上慢慢喝粥。

天亮了,她不可能再赖在这,但,她不想回去,虽然她和景州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要是他早晨清醒后又后悔了,说是她强迫的他,她该怎么办?

总不能,她再强他一次。

少女正胡思乱想间,景州走了进来,半个时辰了,见少女还在喝粥顿时眉头一皱,这次却没训斥,耐心的在一旁坐下来找了本书看。

良玉见他这种神情心更是凉了半截,没话找话的拖延时间,“将军今天怎么不去上朝?”

“嗯!”景州淡淡应了一声,俊目一转,又补充了一句,“我派人去宫中请了假!”

“哦!”良玉垂头小口喝粥,试探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我家里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