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衅了 (14)

研习药物,立刻发现皇上脉象奇怪,似是中毒之像。其实那个时候,皇上中毒已有半年。”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起一片惊悚的吸气声。

“皇上中的是一种慢行毒药,此毒见效极慢,平时下在茶饭中,很难发觉,却会在身体内积累下来,直到中毒的人一年或者两年后毒发,便再无生还之望。而且毒发后的症状形同中风,所以,皇上突然病倒,也不会有人怀疑是被人下了毒!”

“草民和裴师弟发现时,皇上已经毒入肺腑,情况危急,草民二人便留了下来,寻找解药,为皇上施针解毒。此毒毒性虽慢却极其霸道,草民等人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余毒清除干净,而这一年多中,皇上时时头发发作,是毒发的迹象,并不是假象。”

百里九云淡淡说完,看向宫湛,“陵王殿下自是知道皇上是被谁下的毒。”

宫湛额上渐渐渗出细汗,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而跪在地上的娴贵妃和安福两人已早已抖做一团,若不是双臂强强撑着,早已昏死过去。

乾元帝痛心的看着宫湛,声音含悲含怒,“湛儿,你竟要至朕于死地!”

宫湛直直的看着乾元帝,一双温润双眸深如幽潭,裹着太多情绪,淡声道,“父皇,您可真的把我当做过您的儿子?您宠爱母妃,不过是为了您的皇后过的清心自在,宫中琐事,宫妃争斗,都由我母妃去为她挡。皇后看似在后宫无权无势,可若有人稍一冒犯,次日必惨死冷宫,您护她爱她,又把我母妃当做什么?您看上去对我慈爱看重,实际从未给过我任何实权,我所有做的不过是为皇兄解决一些琐事,您利用我们母子,还要我们心甘情愿被利用,天下之事哪能都让您如愿?”

乾元帝眸色发沉,“你母子若无野心,又怎么会有这些不甘不平?”

“野心?”宫湛哂笑一声,“我若没有生为皇子,自会过的平凡轻松,可我偏偏是您的儿子,如今我若不争,只怕有一日皇兄登基,舅父兵权被夺,我母子二人再无可用之处,如若草芥,被人丢弃,所以,我不得不争!”

娴贵妃跪伏在地上,悲泣出声。

“好!朕的儿子,自不是平庸之辈,如今你争了,也输了,可愿赌服输?”乾元帝问道。

“输赢若在父皇的一句话,儿臣永远没有赢的可能!”宫湛嗤的笑了一声,语气嘲讽。

“皇上!”成国侯沉声开口,“陵王殿下恭顺仁德,惊才风逸,足可继承大统,三十万漠北军为支持陵王已驻扎的涿州,请皇上三思!”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百官俱是不忿,对着陵王一党怒目而视。

“湛儿,你是要铁了心的要谋逆?”乾元帝声音冷沉。

“只要父皇肯将大位传于儿臣,儿臣就算不得谋逆,并依旧会对父皇孝敬有加!”

乾元帝冷哼一声,“湛儿,你可知你为何不如玄儿?”

宫湛抬眸,“父皇偏心罢了!”

乾元帝摇头,“玄儿做事,喜欢筹划好每一步,一击必中,算无遗漏,今日若换做是他,必然已经赢了!”

“父皇何意?”宫湛皱眉。

此时殿门突然打开,景州和墨巳一同走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反军已经被剿灭,共五万人!”

成国侯微微一惊,却还不至于惊慌失措,冷声道,“本王敬重将军是铁血豪杰,却原来是个反复小人。”

景州目光冷肃,扫了成国侯一眼,淡声道,“侯爷可曾亲口听到本将军答应过帮陵王谋反?”

宫湛和成国侯均是一怔,方想起,确实如他所说,当初两人合计拉拢景州,宫湛知其爱慕初曦,便带了初曦的画像去将军府。景州看了画像沉思片刻,郑重收起,让下人为宫湛奉茶,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前几次攀谈的冷淡,让宫湛产生了错觉,以为景州这样的姿态,便是同意了。

毕竟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

后几日,宫湛邀请景州看戏喝茶均未被拒绝过,更是让宫湛和成国侯确定,景州是有意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在之后,乾元帝病危,宫湛和成国侯加紧筹划,去找景州商议计划,景州不语,听到他们的安排只淡淡点头。

如今想来,景州确实从未开口答应帮陵王。

成国侯虽也防了景州,但还是认为他不会帮太子,最多袖手旁边,坐收渔人之利。

他不曾想到的是,乾元帝根本没死!

景州效忠的是乾元帝,诛杀漠北军是分内之事,才会让他们现在如此被动!

但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事情走到了今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他还有二十五万兵马,足可将殷都踏成平地。

“微臣参见皇上!”

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成国侯倏然回头,见一道紫色的身影逆光站在殿门口,身后霞云将落,染了男子一身烟紫。

夏恒之一身御前都指挥使官服,手中举着一张奏折,单膝跪地躬身道,“

启禀皇上,这是微臣父亲的告老还乡奏请,请皇上批准!”

还跪在地上的百官惊愕的看着夏恒之,陵王一党以左相为首的人更是懵然无措的看向陵王,这是何意?

“逆子!”成国侯威严神炯的眼睛瞪着夏恒之,厉声喝道,“老夫还没有输,何用你来替老夫求情?”

夏恒之平静的看向成国侯,“父亲,你可知太子殿下为何直到现在仍没有出现?”

成国侯思忖一瞬,双目猛然大睁,面上血色瞬间褪尽,踉跄后退两步。

夏恒之上前搀扶住他,淡声道,

“父亲,你输了!”

午时前,宫玄率领两万墨骑卫,出现在涿州。

面对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和气势凛冽的墨骑卫,二十五万漠北军如临大敌,忙做出防御姿态。

宫玄一身玄色锦衣坐在马上,气势高华矜贵,冷冷的注视着前面严阵以待的大军。

身侧何上雍摘下脸上的面具,竟是隐卫墨辰。

漠北军如今还只有两个副将在大营中,见墨辰露出真面,胸口顿时沉了下去。

“吕玮带领的五万兵马已经被御林军全部剿灭,你们呢?”宫玄眸中波澜不兴,淡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冷漠,低沉,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让人忍不住胆寒,“本宫现在只有两万兵马,你们是拼死抵抗,做叛军去营救成国侯,还是继续做大夏的漠北军?”

漠北军顿时一惊,人人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吕玮败了,成国侯被困殷都。

他们是否要去营救?

漠北军有二十五万,但对抗传说中从无败绩的墨骑卫也是一场死站,就算他们能赢,必然会损失惨重,剩余的人马赶往殷都,殷都中有十万御林军,他们可有胜算?

没有!

叛军的下场只有被诛杀

若是不反抗,他们还是漠北军,还有生还的希望,还是大夏的军队。

漠北军中有一部分是后来宫玄实行田兵制时派去的夏兵,后来归属漠北军,却一直受到欺压,此时更是已经动摇,放下手中长矛,跪地大呼道,“愿追随太子殿下!”

一人呼百人应,漠北军大片大片的跪下去,“愿追随太子殿下!”

呼声此起彼伏,在涿州城外的平原上连绵不断,响彻云霄。

两个副将见大势已去,也扔了长刀,跪地铿声道,“末将愿追随太子殿下!”

宫玄高居马上,容色绝艳,淡声道,“墨辰,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是!”

宫玄长腿踢马,转身而去。

远处,初曦躺在青青碧草之上,双臂垫在脑后,懒懒的看着秋日的天高云阔。

白狐趴在她胸口上,闭目养神,自从二丫走后,这狐狸又消沉起来。

听到马蹄声,初曦微微仰了仰头,见到神驹上的欣长身影,唇角微扬,事情成了!

几丈外,宫玄身形一飘,刹那间便到了初曦跟前,墨色的衣袂在风中飞扬,如墨莲初开,莲影随波轻动。

初曦起身盘坐在地上,看着男人走近,不满的皱眉,“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和景将军在宫门前并肩而战,而不是坐在这里看云数蚂蚁。”

宫玄将少女身上的白狐拎起,随手一扔,拦腰把少女抱在身上,勾唇轻笑,“你看的应该是本宫。”

上次梁子瑜的事后,他便得了一种心疾,只要有一个时辰看不到她,便会焦慌不安,恨不得将她时时揣在胸口才能安心。

初曦双腿夹着男人的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撇了撇唇,笑的张扬,“事情做完了?可以回家了?”

宫玄抱着她往前走,声音柔和,“回家!”

☆、248、尘埃落定

养心殿里,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已经收服漠北军,正在回京的路上。

变故连接而至,几番反转变化,不明情况的一些官员已经懵了,然而唯一能确定的是,陵王败了!

败在太子手下,似乎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以两万人马收服二十五万人,没有人觉得不可能,因为那是宫玄!

鱼雍陈维等人面如土色,跪行几步,头砰砰磕在光亮的玉石地板上,声泪俱下的喊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臣被陵王娴贵妃等人蒙骗,以为遗诏是真,才犯下大错,皇上饶命啊!”

玉云昭甚至磕的头破血流,头发散乱,神情悲壮,似是真的被人蒙蔽,混久了官场的人,人鬼之间随意转换,竟如此流畅自然。

唯有那清润的少年直直的跪在那里,面色微微发白,垂眸一语不发。

宫湛冷笑看着鱼雍等人,目光不屑、冷沉,嫌恶。

突然想起乾元帝方才问他,可知为何不如宫玄,他当时不甘,只觉父皇一心偏袒,如今看着鱼雍等人,觉得自己的确不如皇兄。

至少方才成国侯威胁百官时,江正等人无一人屈服,为维护宫玄甚至可以不惜性命。

这段

时间,他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以为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堂,打压的皇兄抬不起头来,连心爱的女子被革职都不发一言。

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宫玄对于敌人根本就不屑于废话,只是运筹于帷幄中,静待时机,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一场宫变,宫玄彻底将他踩在脚下,清除了鱼雍等异心之人,收服了漠北军,可谓一箭三雕。

父皇说的对,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鱼雍等人仍旧在痛斥陵王的欺瞒和野狼之心,声声泣悔,义正言辞,就差以死明志。

成国侯大笑两声,声音洪亮悲怆,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回荡,突然伸臂去抽身后侍卫的长刀。

“叮!”的一声,长刀被挑开,远远的落在地上,夏恒之目光深沉,“父亲在我心中一向是敢作敢当之人,何必行这种怯懦之事?母亲还在府中等你!”

成国侯身体一僵,挺拔的身姿立刻弯了下去,闭目单膝跪在地上,高声道,“成王败寇,老臣愿领受一切罪责,只求皇上不殃及贱内,她对老臣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乾元帝沉叹了一声,启口道,“陵王宫湛,谋逆造反,不忠不孝,革去亲王之位,贬为庶人,压入大牢,等候处置。娴贵妃心思歹毒,谋害于朕,革去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夏韫、鱼雍、陈维、安福等人,助纣为虐,欲行不轨,即刻革职抄家,压入死牢!”

“皇上不可!”娴贵妃浑身颤抖,跪爬到乾元帝脚下,涕泪横流,抓着龙袍大声哭道,“一切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是臣妾买通安福给皇上下毒,不关湛儿的事,遗诏也是臣妾的主意,湛儿并不知情,臣妾罪无可恕,可湛儿是皇上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不能这样对他,您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

安福跟着哭喊,“皇上,奴才再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鱼雍等人瘫坐在地上,大喊冤枉,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乾元帝疲惫的揉着眉心,不耐的扬了扬手,沉声道,“都带下去,朕什么都不想在听!”

被亲近的人背叛,即便是一个帝王,也会痛心失望。

“是!”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立刻上前,除了鱼雍等人的官服,压着他们往外走。

“皇上!”娴贵妃嘶喊一声,猛然起身撞向身后的石柱,刹那间鲜血四溅,女子一身华贵宫装,血流满面,砰然倒在地上。

“新柔!”

“母妃!”

乾元帝和宫湛同时大喊了一声,起身冲过去。

乾元帝一把推开宫湛,将娴贵妃搂在怀里,惊慌的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娴贵妃睁开双眼,泪水涌出,冲掉眼尾凌厉的妆容,竟有了几分淡雅柔和,她伸手抓住乾元帝的手腕,气息不稳,声音悲戚,“皇上,臣妾对不起您,本来想等湛儿登基后,就自裁谢罪,去下面向您领罪。”

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就算平日的恩爱是假,到底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也生了几分真心,乾元帝心中大恸,捂着娴贵妃仍旧流血的伤口,哽声道,“不要说了,太医马上就来,朕没死,你也不许死!”

鲜血顺着乾元帝的指缝留下,染了女子半面血痕,女子缓缓摇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皇上,臣妾伺候了您二十多年,不求您心中有臣妾,只求您放过湛儿,给他一条生路,来世,臣妾还伺候您!”

豆蔻之年入宫,也曾少女怀春,期盼君恩长久,却最终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那个女子过的更安逸,她恨过怨过,转身依旧面带笑容,强颜欢笑,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母妃!”宫湛跪在地上,悲声痛哭。

成国侯和夏恒之也都围过来,神情悲痛。

“新柔,你不要说话了,太医马上就来!”乾元帝将女人搂在怀里,声音温柔。

“皇上,您、您答应臣妾,否则臣妾、死不瞑目!”娴贵妃声音越发虚弱无力,鲜血自唇角涌出,浸湿了华贵的衣衫,淌在地上,如鲜红彼岸花在身边一朵朵盛开。

“好,朕答应你!”乾元帝闭目沉声道。

娴贵妃终于放心下来,唇角微弯,勾出一抹笑,转眸看向宫湛,抬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面孔,“湛儿,母妃先走一步,你自己、保重!”

“母妃,儿臣不孝!”

“不、你是个好孩子、”娴贵妃唇角的浅笑僵在脸上,手突然滑下,阖目倒在乾元帝怀中。

“母妃!”

大殿中猛然响起一声悲恸至极的嘶吼。

初曦他们回到殷都的时候天已黑透,风卷落叶,长街萧瑟,宫门外血腥未散,似乎已经看到当时战况的惨烈。

入宫后宫玄去了养心殿面见乾元帝,初曦去了清馥宫。

娴贵妃自尽的事,他们在路上已经得到消息,初曦当时心中便咯噔一沉,娴贵妃果然够狠够绝,如此一来,不仅保全了宫湛,而且也永远在乾元帝和元后之间划了一道裂痕。

她是用生命在报复!

鱼雍等人已被关入大牢,其他官员都已经回家,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诡异的死寂,似仍未在宫变中缓过来。

清馥宫的宫女已经认识初曦,见她来,忙引路带她去了花房。

已是中秋,夜风寒凉,花房里反而温暖如春。

一团繁花锦簇中,元后一身白衣更显清冷,她站在那,身形缥缈,气息淡薄,仿佛随时都会羽化飞升而去。

乾元帝假装病危之前,怕元后担心,似是许下承诺,一旦事成,立刻来这里见她。

而如今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乾元帝一直守着自尽的娴贵妃,把另一个一直在等他的女人忘了。

元后转身,眸子里的哀伤刹那隐去,看着初曦轻笑,“初曦来了!”

夜已经很深了,但今夜注定无人能入眠。

花房的顶上悬着一盏巨大的琉璃宫灯,将花房照的亮如白昼,初曦举了举手中的棋盘,笑道,“睡不着,来找娘娘下盘棋,娘娘可有空陪我?”

元后温和点头,“好”

宫玄自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汉白玉石阶下,一道欣长的紫色身影站在海棠树下,邪魅风流的面容难得带着几分郑重,抬头淡淡看来。

宫玄走过去,两个同样优秀俊美的男人并肩而立,一个风仪雍容,一个矜贵慵懒,站在无尽的夜色中,银辉倾斜,在两人身上撒下淡淡银芒。

“放心,本宫记得当初的承诺,会放成国侯一条生路。”宫玄淡淡开口。

夏恒之勾唇一笑,缓缓摇头,“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我从不担心,我来,是为了曦儿。”

宫玄眼神漆黑,深若沧海,声音缓而坚定,“明日之后,她将是本宫唯一的妻子,恒之,她不是小璃,你放手吧!”

不知真的是否明白宫玄话中的意思,夏恒之笑容莞尔,眼中却一片沉寂,“我爱的,也从来不是小璃。我不会放手,却也不会和你争,在天洹城时,一直都是她在背后看着我,如今也换作我来守护她,你若有负,我随时都会出现,毕竟,你我都清楚,曦儿对我不是全然无情。”

“本宫不会给你机会!”

夏恒之抬步往石阶下走,墨发轻扬,衣袂舒卷,身姿挺拔而萧瑟,“谁知道呢!曦儿她每一个决定,看似随意,却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坚定,以我为鉴,好好待她!”

“另外、”夏恒之转头,笑容狡黠,“她背后可不止我一人。”

想到那个男人连喜欢都不曾说出口,相比起来,初曦对自己毕竟还有过一丝心动,这样想着,心中窒息的疼痛略微缓了一些,夏恒之低低一笑,笑容哀伤凉薄,转身大步踏着月色而去。

宫玄站在玉阶之上,看着男子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夜色中,似海深沉的眸子越发幽深,转身往深宫走去,该去接他的女人了。

初曦前世学过围棋,只是个入门级,元后却是个高手,杀的初曦片甲不留。

时间缓缓而过,不知道已经输了第几盘,初曦越挫越勇,盘膝坐在紫檀雕祥云木椅上,目光炯澈的盯着棋盘上的黑子,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败局。

元后唇含浅笑,眉目间俱是淡定从容,这一刻,似才是那个明媚骄傲的江湖女子。

初曦双指间夹着一颗黑子,犹豫一瞬,向着棋盘落去,突然,手臂被人握住,手腕一转,便改了方向,哒的一声黑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初曦猛然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瞬间转败为胜的局势,忍不住拍着额头懊恼的道,“我怎么没想到?”

身后宫玄轻笑一声,“儿臣不过片刻不在,母后便这样欺负儿臣的人了。”

初曦面上大窘,垂着眸子,手肘向后推了推男人,低声道,“别乱说!”

元后看着两人笑的宁静温柔,“我哪里敢欺负初曦,从一开始阵脚全乱,到现在我费劲心力才能赢一子半子,初曦简直进步神速。”

初曦抬眸,素颜如莲,展颜一笑,“是娘娘让着我罢了!”

宫玄拉着初曦的手起身,神态恭敬,“天色很晚了,我们告退了。”

“好,早点歇息。”

元后将两人送到花房门外,站在灯影下看着他们远去,才返身回到花房,坐在椅子上,素手捡起白子,一个人继续下没下完的棋。

花房里那样静,甚至可以听到花瓣凋落的声音,女子静静的坐在那,无哀无伤,似是花房中的一株月兰,盛开、凋败,都已经随意。

转过长廊,看不到元后的身影,初曦才咕哝道,“干嘛走的那么急,好歹下完那盘棋。”

月光如洗,夜风清爽,少女一双黑眸灿若璨星,清澈明亮。

宫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走的不急不缓,但笑不语。

初曦皱眉看着他,刚要再问,就见对面的回廊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往花房而去,初曦恍然的吹了口气,原来如此!

出了清馥宫,两人缓缓往东宫走,甬道上幽谧寂静,花影横斜,月色清凉如水,宫玄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初曦,俊颜在月光下越发深邃,悠悠道,“明

晚、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本宫从未觉得一个时辰这样长。”

初曦抬头,下意识的问道,“明晚怎么了?”

说完猛然脸上一红,瞪着男人挑眉道,“我若没记错,太子殿下好像还没求过婚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