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唇瓣,柔软的发丝,环绕他的手臂€€€€都不见了。哈利的心脏难受地揪紧了,在空荡荡的床单上徒劳地摸索着,想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吧,所以被哈利波特吻在任何斯莱特林男人的‘今日愿望清单’上可能都排不到很高的位置,但刚刚抚摸着他的手明明是……带着鼓励的,难道不是吗?
哈利倒回枕头上,叹了口气,仍然感到躁动不安,浑身发热。一只熟悉的冰凉的手忽然放在他额头上,麻利的动作一并带着桉树的香味,他吓得抖了一下。庞弗雷。哈利希望她的出现意味着天快亮了。同时,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激动,他希望这是他的斯莱特林突然离开的原因。
药水瓶的瓶口压到他的嘴唇上,他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体喝了下去,粉笔一样的味道让他皱起脸,当他认出那是睡眠药水的时候已经有点太晚了。庞弗雷冷静有力地捏住他的手,然后放开。他估计不出一分钟自己就会完全失去意识。
……或者更快,哈利认输了,眼睛缓缓合上,思维开始旋转、汇聚。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一对轻轻压在他额角的唇瓣,一连串在他掌心勾勒的笔划,他没有任何能够理解能它们的希望。
他的梦很美,也许又是药水的作用。但也可能是因为带着柠檬味道的某个人,他危险的嘴唇哈利仍没有来得及吻上去,他的冷言冷语或许一直以来都意味着别的东西。
第3章
哈利还没完全苏醒过来,他校对着方向感,克制住涌上心头的、几乎已经成为习惯的一阵恐慌。与此同时,一双温柔又利落的手扶着他坐起来,倚在枕头上,然后递给他一瓶新药水。这次的药水闻起来很陌生,带着甜味,哈利吞下它,全身每块肌肉都因为不安的期待紧张起来。
药水暖乎乎地流过胸腔,那感觉并不坏,在他口中留下炖水果的味道。他正琢磨着‘Sev和Loopin’在调制它的过程中有没有成功做到不把对方杀掉,忽然间听到了橡胶的嘎吱声,绝对是听到了它。他的眼球传来一阵强烈的解脱般的刺痛。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仍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睁开它们,反复眨了眨眼,依次观察起床边的三个人形。他们很模糊,但肯定在那儿€€€€庞弗雷妇人、卢平、还有一团移动着的黑影?哈利从它手里接过眼镜戴上,然后……老天爷, 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能看到斯内普的脸。
“看来你又回到我们身边了,Mr Potter.”他端详着,抬起一边的深色眉毛,虽然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干巴巴、气呼呼的,但哈利并没错过他望向卢平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现在他又能看到东西了,哈利决心不再错过任何细节。他环视着周围灯火通明、空无一人的校医院。所以昨晚这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谢天谢地在这一点上他没被骗,而且……现在不是考虑“而且”的时候。
“太好了,Severus,Remus……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庞弗雷高兴地说着,抽出魔杖走到哈利身边,他对即将到来的检查流程已经熟悉到不会产生任何反应了。
取而代之地,他瞥向正站在他床脚的卢平和斯内普。这两个人都显得疲惫而烦躁,但哈利忍不住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近一些。斯内普甚至没朝他最讨厌的同事投去哪怕一个不满的瞪视。不过他倒是留了很多给他最讨厌的学生,哈利感到一阵欣慰,至少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
话虽如此,如果斯内普和卢平都能学会和平共处,这世界确实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谢谢你们,”哈利朝他们两个脱口而出,“我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对吗?”
“应该不会,”卢平回答,他张开嘴刚想继续,就被打断了。
“对你不会,波特先生。你应该会很高兴得知,Zabini小姐已经为在没有充分了解咒语效果的情况下施法而受到了应有的处罚。”斯内普投来一个眼神,明显在说:‘而你肯定没干过这种事,是吧,Potter?’€€€€哈利忽略了它。“她和她同样鲁莽的决斗伙伴被留堂……”斯内普为了达到效果停顿下来,与此同时,哈利的脑子自动补充上:‘直到永yuannnnnnnn’,“直到这周结束。由费尔奇先生监督。”
尽管经历了这一切,哈利最终只是露出一个微笑。“挺好的。”他不用庞弗雷提醒就顺从地向前倾身,而斯内普抿着嘴唇继续说道:
“当然,如果你能对你的学生进行适度的控制,所有这些麻烦就都能够避免了。你没有任何理由变得骄傲自满€€€€”
卢平刻意地朝手心咳嗽一声,斯内普噤了声。他怒视的杀伤力已经超越了致命的程度,但他也确实没有再说什么。哈利新奇地看着这一幕,甚至暂时地忘记了所有有关咒语和失明,以及差点吻了一个身份并没有他们自认为那么神秘的斯莱特林的事。
“额,所以……是什么打中了我?”在几秒钟古怪的寂静之后,哈利问道。
“有关组合咒你猜得没错。”卢平解释道,“Aurelia想试试她从她哥哥聊天里听到的咒语。经过一些调查,那其实是能让魁地奇球员失去方向感的一种延时咒语€€€€当然,完全不合法;她并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我肯定她哥哥很清楚。Cristina的咒语是一个标准的暂时性感官剥夺咒。”
哈利的眉毛飞进了发际线。Blaise Zabini现在有很多问题要好好回答了。“时间延迟咒,”他喃喃道,揉了揉脸,在心里记下要提醒罗恩这个潜在的风险;他很庆幸自己已经不是魁地奇队长了。
卢平点点头,斯内普轻哼了一声。庞弗雷用冰凉的手指拨开哈利的眼皮。
“第一个魔咒延迟了第二个魔咒,显然,一等到你飞到半空中,它就起作用了。一个意外,但情况极其危险;幸好你的飞行能力很强。”
“是啊。更幸运的是能有一个人……”哈利停下来,咬住嘴唇陷入深思。问题是,现在他能看到也能听到了,世界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那种梦境般的质地,他不再那么相信由小心翼翼的触碰和他被药水搅糊的头脑所得的领悟;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和他分享这段经历的会是某个德拉科€€马尔福。“你们知道把我带过来的人是谁,对吗?”他最终说道。
“我不清楚,哈利,”Lupin说,“对不起。”
斯内普也不知情,至少哈利从他翘起的眉毛、不太用心的白眼和垂在身侧漫不经心弹动的长长的手指中推测出他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庞弗雷终于不再拉扯哈利的脸,从床边退开一步。当他怀着期待转向她时,她叹了口气:“抱歉,但我答应过这个学生不会说的。”
卢平朝她投去询问的眼神,她耸耸肩,握着空药水瓶。斯内普哼了一声,她充满挑战地看向他:“你是从没听说过保密协议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又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对病人的保密协议。”
庞弗雷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哈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坦诚的面庞变得几乎称得上狡猾,“那个年轻人就是病人,他帮Potter先生穿过崎岖路段时自己也扭伤了脚。”
斯内普肉眼可见地生气了,他转过身,在一片厚重黑色织物形成的漩涡中离开了校医院。卢平朝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朝庞弗雷报以微笑,在转身跟上他的同事之前对哈利说:“周一早课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