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她这样说的,对我的说辞似乎是“相信但没完全相信”的样子,但“有趣”一词说的倒是挺真情实感的。

我审视了我方才说过的话,并没有找到什么能称得上“有趣”的要素,最后只能猜测对方说的“有趣”并不是在就事论事,而是从我不清楚的角度发掘出来的。

在我想这想那的时候,对方看上去却显得稍稍有一些懊恼。

“……忘记做自我介绍了。”这样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接着对我说道,“我是佐佐城信子,在早稻田念书,请多指教。”

佐佐城信子……

我品味了一下个名字,并没有同我知道的文豪名字对上号。

“我叫禾泽释之助,称呼我禾泽就好。”我也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请多指教。”

社交场合的存在就是为了同陌生人熟悉,所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佐佐城小姐无论是性格才华还是长相,都是那种会被几条街的人追捧的类型。她说话节奏不急不缓,却意外的是个很健谈的人,甚至对一些偏门的知识都有所了解。

“……你在早稻田念书?”我同她聊了几分钟天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刚才光想着国木田老师也在念大学没意识到十六岁上大学这事不太对劲。

“是的呢。”佐佐城小姐微微一笑,“学的是犯罪心理学,是觉得我不像是上大学的年龄吗?因为有提早上学和跳级哦,跳级这种情况还是很普遍的吧,我只是比他们多跳了一次……当时还差点就跟不上进度了呢。”

多跳一次已经非常夸张了呀。我这样想着。

她所说的普遍跳级是异能大战的副产物。是在我闲得长草,于是心血来潮对国木田老师“已经上大学了”这事惊讶的吱哇乱叫的时候国木田老师讲给我听的。

在战争期间虽然学校这类象牙塔没有真塌掉,但无论是被征兵还是因为经济来源崩塌,许许多多的家庭已经支付不起并不算昂贵的学费了。教师行业体量的缩水同样影响到了学校的办学情况,于是学校们便自发的想出了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鼓励跳级。

学校没老师了,教不了这么多人。学生没钱了,付不起学费。那你跳级,我发证。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跳着跳着就没学上了。为了谋生计,十来岁的人跑去当兵,到战场上当炮灰,这还算是幸运的。更多的是加入了当地的恶势力,在违法现场上当炮灰。不过战争时期嘛,大家都惨,都维持不了体面,体面是指挥统筹一切的人才有能力维持的€€€€总之都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只是又废又菜还想活着而已,没什么丢人的。

似乎也没什么理解不了的。

可听到这么一段悲惨往事之后我还是沉默了,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情况应该是要表现出同情或者愧疚,但我反应实在有点迟钝,已经错过了表现愧疚的最佳时间。

“……抱歉,我没上过学,不知道这些。”于是我只能这样找补了。

结果国木田老师却突然看上去十分愧疚,反而对我说了抱歉。我当时完全没理解这是为什么,只能敷衍的支吾一声。又过了很久才好像隐约意识到了原因。

€€€€或许国木田老师认为从来没有机会上学的人更惨一点。

但这真奇怪啊,不是说得而复失才是最惨的吗?

还是说国木田老师的想法不具有普遍性?普通人的想法不能作为参考依据?

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在与人相处的情况下感到困惑了,于是我就把这个问题搁置了。等到遇见的情况足够多了,我总能知道是为什么的。

€€

像国木田老师这类不但有学上,而且还主动跳级的无一不是狠人,和我这个“薛定谔的失学少年”比起来,实力不知道甩我几条街。

所以佐佐城小姐真的非常厉害。而且学的是犯罪心理。误解了,原来我以为的偏门知识是她的专业啊。

“比起我,从事着特别职业的禾泽先生不是更加厉害吗?”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佐佐城小姐接着说道。

我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佐佐城小姐笑了一下。

“只是一点点推测。刚来到您身边的时候我有闻到一点浅淡的香水味,香水味消散的很快,说明使用香水的人并不是您。味道像是Calvin Klein推出的限定新品,持有率不高。而它的代言人也参加了这场慈善拍卖,说明您刚刚同他近距离接触过€€€€说起来,明明起先说是普通的慈善晚会,却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实在有些奇怪呢€€€€除此之外,您的右手拇指与食指的夹缝、食指的左右两侧都有茧,说明您有不短的持枪经历。出现在这个场合、能与大人物接触、却又能自由的行动,甚至参与拍卖,很容易猜出禾泽先生的职业特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