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签订了契约,双方变成了“自己人“的原因,格尔达也终于问出了一直让她疑惑不解地问题:“先生,您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我是说,让我加入您组织的事情。我和卡伊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就算我有些特殊的地方,可如果您采用强迫的手段逼我答应,甚至让我签订下苛刻的契约也是可以的。”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那种被人逼迫到没有选择而不得不接受的感受吧。”安徒生笑了笑,“况且世界上根本没有毫无漏洞的契约,如果我趁着你年龄小欺负你,那么按你的性格肯定会在长大后拼命反抗。我需要的是盟友,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格尔达点点头,似懂非懂。
她的目光转向了图里帕,小心地问道:“那么您呢?您是穿黑衣的巫师大人吗?”
“不是呢。”图里帕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一位热爱科学的科学家。”
说话间,他对着格尔达露出了个缓慢的微笑。
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是用玫瑰花精的生机延续下来的,图里帕的外貌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略显苍白的皮肤变得毫无血色,而那双浅茶色的眼睛则一天天变深变红。玫瑰花精诞生前出现的短短瞬间,让安徒生看到了花精那种雌雄莫辩的惊人美貌。在玫瑰花精的影响下图里帕本来稍显柔弱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了。
但他棕色的头发却慢慢丧失了原本的光泽,变得暗淡起来,像是支撑他体内的生命能量判定表皮毛发毫无用处,干脆断掉了营养的供给一样。
这也使图里帕的皮肤变得极其细腻起来,光滑的胳膊上,连一根细微的汗毛都看不到了。
种种变化加起来,让图里帕在静止不动时,看起来犹如出自名家的大理石雕像,美得诡异,不似活人。
格尔达在面对图里帕时,只感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几乎不敢多跟他说话。
她心中已经判定,冷冰冰的图里帕一定是传说中的黑衣巫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温柔的森林巫师会跟他成为朋友。
“格尔达,以往王储殿下有没有参加过镇上学院的开学典礼?”安徒生拿起了花冠,轻轻摸了摸上面残留不多的小花。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呢。”格尔达感到图里帕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微微松了口气,“所以镇子上的人都开心极了。外面已经开始清扫路面了,商人们似乎决定共同出资装扮下镇子。我们没有什么钱,冬天的花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只能找一些看起来不错的树枝,把它们编成树冠的样子。”
第一次来吗?
又刚好是参加斯拉格尔斯学院的开学典礼。
这是巧合还是……安徒生心中略有些不安。
王储殿下对待他的态度太过和蔼了。又是礼物又是奖学金,让他隐隐觉得,也许王储殿下知道了些什么有关他和石心的事情。
那么,在王储殿下的情报中,自己和石心又是什么关系呢?
安徒生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他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后却发现水冷得令人打颤。
王储殿下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安徒生带着图里帕出门散步的时候,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一点。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采,穿入耳中的议论声,几乎都是关于王储的。
“汉斯,就是前面的店铺。”图里帕戴着帽子和围巾,在外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坎没扣药剂店?”安徒生推着图里帕,走进了这家有着奇怪店名的铺子。
里面除了各种药剂以外,还有些安徒生也认不出来的古怪原料。
图里帕购买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做化学实验的玻璃瓶和支架。付完钱后,店家看图里帕坐着轮椅,就主动提出了帮他们送到家里去。
安徒生本来还打算去趟面包店的,可是一出门,满街的人让他吓了一跳。
人们从大街小巷中涌出,手里举着彩旗,孩子们手中拿着干净的树枝。学生们像是说好了一般,全都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便服,所有人说个不停,店铺里的店员们也全都挤在了橱柜前,不停朝着外面张望着。
中间的大路则被人们留出了空隙。
所有人翘首以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安徒生护着图里帕,想要推着他重新回到药剂店中。可是他们的身后挤满了人,隔着玻璃,安徒生看到小小的药剂店里似乎也满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