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 绫€€先生让我转告您一句话。]中岛敦的声音再次传入森鸥外的脑海。

[‘有菩提象，其尘不集, 如新塑者’。]

森鸥外呼吸一窒。

他不由自主地低声念出来：“匠人依明堂, 先具五藏, 次四肢百节，将百余年，织尘不凝焉。【引】”

意思是说制造佛像的时候，先填入内脏，再装好四肢，可使佛像纤尘不染，百年犹新。

当然，这里的五脏到底是真的五脏还是代替五脏的其他物品，就有百家之言了。

“《酉阳杂俎》。”布鲁斯跟着说道。这本书他也看过，中国唐朝段成式的笔记小说。

布鲁斯听到森鸥外的话之后，同样想起来《酉阳杂俎》中的确有过这样一段记载。除了这本书，他曾经读过的《大乘要道密集》、《佛说造像度量经》中记载的甚至更为详尽。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迪克有些一头雾水，这本书他从来没听说过。中国古代的书，这未免太过偏僻了吧？这两人都是什么冷门读物爱好者啊？

“所以结论是？”提姆递给迪克平板，示意他自己看资料。森鸥外和布鲁斯的推论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典型的宗教行为，尤其是佛教。这种行为在佛教中叫‘装藏’。”森鸥外回答道。但他从未见过装内脏的，恐怕只有邪魔外道才会做出如此恶心的事吧。

“装……装什么？”迪克两眼冒星。这个词森鸥外是用日语表述的，他实在不知道英文该怎么去表达。毕竟西方以基督教为主流，对佛教的了解恐怕少得可怜。

“这是佛教的一种仪式。”布鲁斯解

释道，他早年游历过东方各国，对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文明十分喜爱，甚至花了很大的心思去研究。他还曾一度在西藏境内流浪，见识过种种神秘的力量和神奇的事物，那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经历。

“‘装藏’是佛教制作佛像的一项重要仪轨。”森鸥外接着解释道，日本信奉佛教的人员在制作佛像的时候也有同样的仪式：“要让凡人铸造的一座佛像拥有‘神力’，就要给它装填进圣物，以此赋予其力量。”

“但是正统的佛教只会在里面填装一些圣物，比如佛经、舍利。从来没听说过填装内脏的。”森鸥外补充道。

“所以说，这个雕像的主人是想要让雕像拥有‘神力’？”罗宾问道：“拥有神力的前提不是应该先有‘神明’吗？那个‘伪神’，他已经可以被称作神明了吗？”

不对，这是两件事。

森鸥外在脑中仔细思考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他斟酌了一下，开口分析道：“首先发生的事是哥谭的邪|教事件，人们受到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影响，陷入狂热的宗教崇拜€€€€我认为这个宗教真正信奉的对象是今天这个雕像的主人。”

“他们在哥谭码头制造事故，还捉到了蝙蝠侠。因此可以确定，邪|教、刺客联盟是一体的，他们都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影响，这个力量我倾向于认为来自‘不可言说’。我和中也君同样都会被这种力量影响，但我受到的影响较小。”

不过这里有个奇怪的地方，这群邪|教人员抓走蝙蝠侠的目的是什么。塔莉亚逃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蝙蝠侠€€€€她其实有机会的，因此森鸥外认为塔莉亚的目的很可能已经达成了。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这是第一个疑点。

蝙蝠侠应该也察觉到了，恐怕也在调查。

“第二件事是萨曼莎的跨州杀人事件，”杰森接着补充：“萨曼莎很有仪式感地杀人、剥皮、取出内脏，并带走被害者的一部分。从目前来看是出于宗教目的，真正的原因在这个石像上。但这个石像的造型却和之前见过的雕像以及吊坠完全不同，也并不拥有‘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它似乎来自另一个人，是京极夏彦吗？”

“那么其实‘不可言说’和京极夏彦应该还是同伙，至少他们共同缔造了这个邪|教，不管这些教众做什么，似乎都是为了他们两个。”提姆说道。

但这里有第二个疑点，森鸥外心想，不可言说似乎具有了奇怪的精神影响能力，这又是为什么呢？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杰森还是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京极夏彦制作雕像要干什么？

“尖耳、长角、面容丑陋。”布鲁斯的声音十分确定：“这个雕像塑造的形象就是‘魍魉’。”古籍记载魍魉是水怪，最常见的形象就是这种尖耳、长角的样子，神龛周围还有水波样的花纹，主角是谁相当明显。

“‘魍魉’是京极夏彦的异能力，所以他是想要通过造神像和信仰的方式，让‘魍魉’化为实体吗？那他本人呢？”杰森有个十分离谱的猜测，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在东方的传说中是否可行。

“足够的信仰加上‘装藏’的佛像，确实是足够了。”森鸥外说道：“传言魍魉吃人内脏，恐怕这也是萨曼莎将被害者的部分器官带走的缘故吧。”通过邪魔喜欢的食物进行献祭，装入石雕内部塑造一个神像。或许加上教众的信仰，还真的能让邪魔降临。

这事恐怕要问问绫€€行人本人才行。

[森先生，绫€€先生让我转告您，京极他的确已经死了。]中岛敦说道。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