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昭张了张口,似乎想坚持留下,但对上宁殊坚决的目光,她最后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徒儿这就去,您好好休息。”
宁殊并未多言,等小青昭走后,她握住仍挂在自己颈上的储物灵符,找出几瓶治疗内伤的丹药,各倒了些在掌心,一颗一颗慢慢咽下,在床上盘膝而坐,闭上眼睛,运转心法化开药力,抓紧时间为自己疗伤。
她已经昏睡七日了,得尽快养好伤去安排伤亡战士们的后事。
然而疗伤片刻,宁殊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她的经历是基于小青昭的记忆存在,那么在小青昭离开寝殿的那一瞬间,她应该就会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时,时间也会跟着跳到小青昭回来之后。
毕竟小青昭看不到她在寝殿做什么,没有见过的景象,自然也就不会在记忆里出现。
想到这,宁殊不由得想起自己趁着小青昭入睡后,到藏书阁看书,又回来练了一晚上剑的事。
……还有她刚来此地时,跑了许久的路,才在最偏僻的北街角落找到小青昭的事。
一件件事浮现心头,宁殊不禁皱起眉。
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她能独自去藏书阁和练剑,以及能够独自在寝殿疗伤,是因为小青昭在暗处偷看,那她最初在漫天飞雪之中的找寻,又该如何解释?
这里当真是由青昭的记忆构成的梦境吗?
宁殊忽然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法用出梦的口诀离开梦境。
但身为族长和师尊的责任,令她有意忽略了这一点,让自己陷入整整一个月的繁忙当中,而不是想办法离开。
而事实上,她已经被这个古怪的梦境困住了。
可她入梦之前,就已身处最安全的昆吾宫,梦境的主人也是她最信任的青昭,究竟是谁将她困在了这里?
宁殊只觉自己的头还隐隐作痛,忙调整呼吸,忍住剧痛,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去思考现状。
长时间的调息入静之后,她其实有了一个猜测,但她并不愿往这个可能性上想。
如果……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青昭为什么要将她囚禁在这个梦里?又为什么要让她用自己师尊的身体经历这些?
宁殊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她现在的状态着实不容乐观,只能等伤养好之后再作打算。
即便这样想,她也很清楚,自己所能做的恐怕只有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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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殊伤得并不轻,哪怕小青昭为她找来了狼族最好的医修,她每日按时服药,还坚持打坐调息,消化药力,这伤一养,又是一个月过去。
开春之后,四处已经看不到雪了,小院子里也生机盎然,假山附近的草木生得郁郁葱葱。
宁殊养病时,小青昭还为她在院中栽了不少夏月才开的木槿花,如今新栽的枝条已经冒了芽,她去院中散步时,还会顺手浇浇水,或是将自己的木灵力固化为养分,肥沃土壤。
一个月前那场败仗之后,族内主战的长老们倒是消停了不少,宁殊养伤期间批阅卷宗时,并未见到任何一条催战的请求。
除此之外,小青昭再也没向她提过转修杀戮道的事,有关外界战况的消息也越来越少见,与征战相关的一切,好似都在那一场大败之后不被提起。
宁殊早就发现了这一变化,可她并不能明白抹消征战之事的用意。
直到她那天闲来无事,御剑带着小青昭去城郊散心时,才发现月魄城的边境不知何时被一座巨大的屏障围了起来,与地面相接的部分皆是幽蓝色,如同一圈高墙,将月魄城与外界隔绝。
看清屏障时,宁殊心中一凛,正想御剑去边境一探,忽听小青昭道:“师尊,不要再往前了。”
闻言,宁殊一怔,脱口问:“你也能看到吗?”
小青昭却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宁殊便把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告诉她。
但小青昭似乎仍不理解她的话,沉默片刻,道:“虽然不知道师尊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再往前会有危险。”
宁殊隐约明白了她的想法,试探着问:“为师若是离开月魄城去外界,会不会让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