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保持清醒,将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在心底数了一千又一万秒,昏睡又醒来再昏睡地循环往复……他却还是困在这里,备受煎熬。
他被拖到了世界的尽头,被沉到了水底,被活埋进棺材,只身一人,不能生,不能死,求救无门,也无人来救。
仍在喘气的只是这幅皮囊,而柏非瑾这个人呢?好像已经在沉默黑夜中死去了。
柏非瑾一阵比一阵强地感到心悸,残存理智告诉他这是被感官剥夺产生的幻觉,但他仍控制不住地开始挣扎,磨破了手腕,擦伤了膝盖,额头撞在笼底淤青又破皮,喉间的声音从压抑而无意义的低吼到嘶喊,最后只剩下偶尔的闷哼……
直到折腾散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柏非瑾才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他想他要放弃了。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感觉到几分熟悉。他现在在黑暗里,以前好像也在;他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以前好似亦然;他被困在这笼子里,又像是他其实一直都在笼子里。
自由、光明、希望,好像从来没属于过他,他曾经愚蠢地祈求着上天怜悯,奢望着有人往无底深渊里看一眼,看到他,然后将他带出来。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他跌跌撞撞、栖栖遑遑地在泥泞中挣扎,不知前路在何方,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如今,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吗?
“王,狼后的心电监护仪报警了!”监控室的人在警报声中慌忙给尹忠报告。
尹忠呼吸微顿,眸子沉了沉:“几天了?”
“这是第三天。”
“还没超过啊……”尹忠意味不明地低喃着,随意摆下手,“把人带出来,推针镇静剂。”
“是。”
早在隔壁候着的医护匆匆推门而入,连着手铐一起将笼内完全失去意识的人放下,却一时不敢移动,只得打开手电就地开始抢救。
待原本杂乱的心跳恢复平稳后,为首医生极轻极缓地帮柏非瑾将手臂复位,纵使已经陷入昏迷,这样的动作也逼得柏非瑾浑身一抖,溢出喑哑的痛哼。
医生眉头微跳,看着此刻狼狈不堪的人影,沉默地咬紧了牙关。
用担架将人送到隔壁,护士立马有条不紊地开始吸氧、输液、清创,柏非瑾眼睑微微颤动,像是要恢复意识。
医生不由上前半步,还没有所动作,旁边副手就先一步向输液管内推了半剂镇定剂。
这下柏非瑾彻底睡熟了。
“你……”医生转头看副手。
“胡老,”副手提醒道,“这是王的意思。剂量我计算过,不会致命。”
胡云语音一窒,反驳不得,只能掩饰叹道:“我是个医生。”
“其实这样对他也好,毕竟给他休息的时间不会太长。”副手道。
胡云眼底一沉,最终只是握紧镊子,小心地用消毒棉球蘸着酒精,一点点化开手铐与腕间血肉黏连的部分。
……
“你还有东西没告诉我,”沈潜拿地图卷着去戳骆敬辰的背,“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彼此能不能坦诚一点?”
骆敬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走着:“沈队长还想知道什么?”
沈潜抄近道从旁边石头上跳下去,正好与骆敬辰比肩:“这个计划必须有个内应,否则怎么确定我进入尹府的时间?靠我与非瑾的心灵感应吗?”
骆敬辰扬眉:“应该是靠我与先生的心灵感应。”
沈潜一哂:“我进尹府是为了拿‘黑匣子’,没有内应我们怎么确定非瑾已经到手了?”
“所以得有内应。”骆敬辰认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