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渐渐习惯,那些掺着痛意的欢愉。他依然怕疼,依然对痛敏感,却因这份敏感,对江星野给他的痛,甘之如饴,日益沉湎。
“你行不行啊?”孟舟昂起头,自行打断遐思,“手法不专业,我可不会给钱哦。”
江星野低身笑:“我不要钱,要人。”
孟舟假装没听见这句话,手撑着泳池边,把宽厚背肌和窄劲腰肌展露给江星野,任由瞎子的手游走在身后。
仿佛江星野真的学过盲人按摩,曾把这当作谋生技能,他手法极为老道,孟舟被按得浑身舒爽,常年劳损的部位,被一一松解,好久没有这样松快过。
“我早就想说了,”江星野一边干活,一边道,“你身上有不少疤痕。”
“那是……当然啦,男人的勋章嘛。”孟舟从鼻腔里哼出回答,太舒服的同时,也会忍不住痛叫一下,想说的话因此被切割得断断续续。
“你……听过一种……说法吗?”
“什么?”江星野贴在他身后,听他要说话,下手渐渐轻缓下来。
“所谓辣味,其实是一种微妙的痛感,人们喜欢吃辣,其实就是喜欢这种痛,”孟舟回头,亲上江星野被温泉打湿的唇,“怎么办?我好像就特别偏爱西南辣味。”
江星野按摩的动作一顿,旋即双臂圈住孟舟,两边唇角一翘,吮着他送上门的唇,厮磨间隙,哑声发问:“孟先生,我们这样怎么感觉好像在谈恋爱啊?”
“不可以吗?”孟舟目不转睛盯着江星野那双盲眼,看他浅棕眸子,在夕阳下越发灿烂夺目,“江星野,我们恋爱吧。”
他说出来了,管他时机对不对,什么拎得清不拎得清,他就要说。
可江星野的反应却十分诡异,他愣住了,一贯游刃有余的神情消失不见,他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脸有没有被砸坏。
不像被人告白,倒像听见什么噩耗。
孟舟的心猛然一沉,从没想过,自己的告白换来的会是这个,没有喜悦,没有激动,没有摊牌后的深情相拥,纵情接吻,他所有的想象都像个笑话。
那一瞬,他忽然不知所措,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心里空落落的,才动念要读取江星野的情绪,就被瞎子推开了。
因为孟舟的房间那边,传来了泽彩求救的哭叫声。
两个人赶忙穿回浴袍,按照原路,匆匆返回原来的房间。
并不难走的一段路,孟舟却走得几度差点滑倒,仿佛行尸走肉,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走路上,完全是出于本能,跟着江星野动作行动而已。
脑海里始终回放着刚才江星野的反应€€€€
他是拒绝他了,对吗?
第42章 热肠冷心
二人赶到时,房间里一片狼藉,像是被台风洗劫过。
泽彩衣裳凌乱地坐在床下,哭成泪人,却不再喊救命,他似乎累极了,不再相信有谁能救他们。
在他脚边,不萨手脚受缚,嘴里堵着毛巾,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白色的毛巾已经变成了粉色,是被不萨的血染红的。手腕、脚腕上绑着的绳子,是行馆提供的道具,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勒出一道道血痕,身上其他部位还有许多青紫的撞击伤,除了不断流下的汗水,和偶尔痉挛的肌肉外,和尸体无异。
“泽彩,这是怎么了?”孟舟看着眼前的惨状,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事,“不萨……”
“我们来之前,都被秦总逼着吃了糖,”泽彩带着哭腔,声调却诡异地死板,麻木得仿佛已经接受了一切,“那东西很毒,不按时服用,就会发狂,哥不想我上瘾,背着我,把我的那份都吃了……”
一场圆满的欢好,因为巅峰时药性发作,支离破碎。
那时不萨五内俱焚,头痛欲裂,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他完全被狂暴所支配,看见什么砸什么,甚至掐着泽彩的脖子嘶吼着“给我糖,给我糖”。
面对狂暴的不萨,泽彩根本无力挣扎,只能弱弱地叫着“哥”,也是这一声声“哥”,换得不萨神智暂回,他让泽彩亲手绑住自己,堵住口舌,免得酿下大错。
泽彩是安全了,可不萨的痛苦并没有因此减轻,他依然痛得满地打滚,冷汗直流,眼下体力耗光,不萨痛得昏了过去,这才没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