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心里一动,忽然又不想问了。
江星野笑弯眼睛:“是你分心了,不是我快。”“快”字的音被他咬得有点重,显出几分暧昧不清又斤斤计较的警告。
孟舟嘴角一抽,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但是看这人一脸坦荡,只能腹诽,是是是,不快不快,他有时候倒宁愿他快点,免得自己太磋磨。
虽然茉莉花领带夹独他一份,但孟横和何观澜也分到了方便别在衣襟上的茉莉胸针,江店长做事就是这么滴水不漏,却并不掩饰他的偏袒。
从市区开车到墓园,孟横就瞧着孟舟一路没少摸那个领带夹,这会儿到了于湛波墓前,还要显摆,早翻了无数个白眼。
她凑到何观澜身边,指着孟舟的背影,像和闺蜜分享八卦似的悄声说:“你瞧他翘尾巴的样子,睡过了就是不一般,啧啧。”
何观澜被她突然靠近,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脸上还得强撑镇定,说:“睡、睡过了?什、什么时候?”
“就是红人节的时候呗,你是没瞧见,红人节都结束了,小舟还和江店长赖在酒吧休息室,一晚上没出来,第二天也是快到下午才回家,啧啧,”孟横瞥一眼何观澜,“你们男同都这么猛的吗?”
何观澜心里骂道,他们男同关他直男屁事?蓦地想起自己的女装小0人设,顿时有苦说不出,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咳……那我不好说,毕竟我和大哥不一样,我在下面的……”
孟横忽然抓住何观澜的肩膀:“说到这个……”
“怎么?”何观澜不明所以,只感觉她的美甲扣进肉里,疼得他开心。
孟横揪起何观澜的耳朵,对着他的耳道轻声笑道:“我怀疑,小舟也是下面那个。”
女人温热的吐息暖洋洋钻进耳蜗,太热了,何观澜身体麻了半边,半天没捋明白她的话,什么?什么在下面?
他颤颤地重新审视起孟舟,此时孟舟刚给墓碑鞠完躬,直起身,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肌肉潜伏在黑西装下,蓄势待发。一头黑发水滑光亮,精干地拢在脑后,多出一缕头发扎不住,从额角垂到颊边,显得脸越发巴掌大小,潇洒又不羁。
孟舟察觉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睛斜过来,瞪了何观澜一眼:“看什么看?”
何观澜噎住,这么凶,怎么在下面啊?以他浅薄的直男知识储备,想象不出。
可孟横仍在说:“别看小舟现在人模狗样的,那天他回来,我问他前一晚怎么没回家,那脸一下红得跟红灯区似的。好心让他去换家居服吧,还扭扭捏捏,我就留了个心眼,偷偷瞟了一下他换衣服,啧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印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说是惨不忍睹,孟横的嘴角却翘得比谁都高。
良心告诉何观澜,应该谴责孟横这种偷窥行为,可她揽着自己肩膀说悄悄话,太难得,他实在有点舍不下,只弱弱说:“那……在上面也可能有这些啊?”
“小弟弟,还没开过荤吧?怎么一点经验没有?做1的,怎么可能连腰眼、腿上都有指印?”孟横眼神犀利,仿佛一个发现真凶的侦探,十分老道地分析,“小舟以前和别人玩,顶多背上有抓痕,他也不喜欢那些人亲他,吻痕都少,更别说落到这种全身被标记的地步。”
何观澜越听越尴尬,回头大哥要知道自己听了这些他的私事,不得打死他?又郁闷孟横叫自己“小弟弟”,话是一句也不想说了。
孟舟把向日葵摆到墓碑边,半人高金灿灿的花看着十分精神,他很满意,回头却见姐姐和小弟依偎在一起咬耳朵,一看就不像有好事,皱眉道:“你们俩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于叔拜拜?”
“来了。”孟横端庄地微笑,无事人似的拢了拢长发,朝孟舟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走上前去。
那眼神瞧得孟舟没来由恶寒一阵,他悄悄拉住何观澜:“我姐和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就是一些闲话……”何观澜皮肉绷紧,既不敢出卖孟横,也不敢欺瞒孟舟,只好没话找话,省得孟舟继续问下去,“大、大哥,你和江店长现在……是什么关系?已经交往了?”
孟舟像还在美梦中的人,突然被闹钟闹醒,有人问他几点了一样,完全被问住了。
什么关系?睡过一夜的关系?怎么回事,这和一年前好像区别不大啊?!
交往……交往了吗?糟糕,酒吧那晚之后,他们俩谁都没说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这诡异的状态,仿佛只是一种畸形的情人关系。
孟舟看了眼胸前的领带夹,他可不想这样下去。
按惯例,祭拜完于湛波,姐弟俩都会去父母那边看看,他们的忌日不是今天,只是姐弟习惯了每次来墓园,都去父母那转转,好像串门一样。
孟横打头走了几步,发觉弟弟没跟上来,朝后一看,他还愣愣地站在于湛波的墓前,便叫道:“不去爸妈那吗?”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到,”孟舟应道,“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于叔说。”
“行吧,”孟横笑道,“和于叔打我小报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