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大的卡座,现在挤了四个大男人,几乎塞得满满当当,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
“哎,这位就是秦总吧?经常听江店长提起,幸会幸会。”孟舟皮笑肉不笑,右手搂着Kevin,左手从Kevin身前穿过,和秦知俊握手。
这样握手的姿势未免太别扭,自觉挡路的Kevin体贴地想起来腾位子,肩膀才稍微动一下,就遭到孟舟强硬镇压,看似亲密的勾肩搭背,实则把他死死钉在原位上,想动不敢动。
Kevin斜眼瞥孟舟线条锋利的侧脸,不明白这是演的哪一出。
秦知俊更是莫名其妙,手上孟舟传来的力度,大得惊人,要不是他这些年养气功夫到位,这会儿就要痛嚎出声,丢死人了。
他强忍着手上的疼痛,跟着孟舟的节奏打哈哈:“孟先生,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啊,今天这排场,可真是€€€€”他朝孟舟比了个大拇指。
孟舟笑嘻嘻抽回左手说:“这算啥,大家聚一块热闹一下罢了,还是你们江店长大牌,姗姗来迟,一亮相,就夺了满堂彩!”
他语气夸张,恨不得手舞足蹈,以掩饰自己对秦知俊的恨意,和胸口徘徊不去的酸味。
姓秦的刚刚抓江星野的手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趁他酒醉乱摸,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最可恨的是江瞎子自己,一点自我保护意识没有,穿得花里胡哨来这种地方,还放任自己喝醉,他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吗?平时再厉害,醉得死猪一样有啥用?难道还能跳起来打醉拳不成?
孟舟用余光瞥了一眼,江星野靠着卡座睡得正香,但说是“醉得死猪一样”,似乎不大公道,这家伙和死猪半点不搭界,双目轻阖,敛去下垂眼的忧郁和冷漠,只剩恬淡。肤白透粉,闲适得仿佛这里不是灯红酒绿的酒吧,而是任人醉卧的花间,翘起的睫毛恰似蝶翅,微微扇动,香风怡然。
别人醉了是一滩烂泥,他倒好,这种时候都能好看成一道风景,孟舟越看越气,这男的真的是狐狸精吧。
耳边秦知俊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好话:“哎,我们小江为这个红人节,真的是煞费苦心,我都看在眼里,就拿他今天这身衣服来说,上面绣的金珠可都是货真价实。来的路上,他和我说啊,孟先生您是他最看重的VIP,既然邀请他来,那无论如何不能给您丢面子呐。”
秦知俊说得越卖力,孟舟越是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他没问过江星野,可一见对方今晚这身民族风的服饰,孟舟就断定,这一定不是江星野的本意。
虽然那确实是顶漂亮的衣服,也很适合江星野,可如果他真是那种喜欢拿民族做文章的人,又怎么会在体验课那天说,“是少数民族还是汉族,有什么两样?”
又怎么会从来都不提起这层?
倘若他真是那样的人,或许生活还能更便利一点,可他偏偏选了更难的路,从曙光餐厅到则枝花房,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真正利用他的残疾、他的少数民族身份的,不是他江星野,是秦知俊,是锦绣集团。
孟舟胡乱应着秦知俊的话,脸上没心没肺地笑着,时不时捏捏Kevin的嫩脸和小腰,尽力演好自己一掷千金的金主形象,心却被酒拉扯着往下坠。
原来江星野不是众星捧月,只是提线木偶。
脚下忽然一痛,孟舟匪夷所思,若说这个卡座要说还有谁敢踹他,那无疑就是江瞎子。
他斜眼看了一旁的江星野,这人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地“醉”着,只有微微翘起的嫣红嘴角,暴露了他真实的状态。
他妈的这瞎子是装醉!亏自己还担心他喝醉了被人占便宜!
孟舟差点当场跳起来给他一拳,碍于旁边两个人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也在桌子底下回踹了江星野一脚。
这一脚似乎起了反效果,江瞎子非但没消停,反而头一歪,整个人重重栽到了孟舟肩膀上。
肩头猝然压上重担,孟舟没忍住叫了一声,秦知俊和Kevin赶紧送上暖心关怀。
“哎看来是真喝多了,孟先生,他平时不这样的,”秦知俊道完歉,厉声对江星野道,“小江快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
Kevin翻个白眼:“可不是嘛,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喝醉了就去休息,赖别人身上算什么?哥,你说是不是?”
他一边阴阳怪气,一边上手想推开江星野,秦知俊也不甘人后,也来拉扯,孟舟只觉得眼前伸过来一片七手八脚,把斑斓的酒吧灯光切得稀碎,晃眼,烦得要死。
肩上的人似乎也被吓着了,抗拒地躲着,把自己并不娇小的身躯,塞进孟舟后背和卡座之间的空隙,退无可退,只能和孟舟越贴越紧,很无助的样子。
……孟舟心里骂了句脏话,他怎么还会觉得江星野无助?这个影帝,最擅长装可怜。
只是一晃神的瞬间,两片炽热柔软的东西,在混乱中贴上他的后颈,孟舟浑身一激灵,那是江星野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