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岭疑惑地看了眼苏昭煜,随即了然地笑道:“放心,这次我不扔了。”
苏昭煜突然说:“有人在乎的,他们的亲人在乎,想还他们公道的人在乎。”
叶岭伸手揽住苏昭煜的腰,将他拉近自己,贴了贴他的鼻尖说:“放心,这次我不闹了,今晚打算吃什么?”
苏昭煜说:“天冷,我打算请所有人去吃火锅。”
“吃火锅好啊,驱寒。”
两人到山脚时,那名老者还在原地等待着,见叶岭下山慌忙迎了上去。
“神的使者啊,我们的神都说什么了?”
叶岭从包裹中取了一只颅骨出来,以腹语对老者道:“漂泊又孤独的灵魂啊,终究会得到救赎。”
老者见状顿时心神动荡,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这都是那些走失的孩子吗?他们是去侍奉山神去了,还是被歹人所害?”
叶岭道:“他们被歹人所害,山神见他们可怜,特意收留。明日酉时我会再来,净化他们的魂灵,送他们上路,山神有话让我代为转达。”
老者慌忙道:“使者请说。”
叶岭说:“山神说他来凤凰山两百余年,幸得诸位照顾,现下已得到成仙该去别处复命了,往后便不必再祭拜了。”
老者面色大骇,他伸手抓住叶岭的袍子,神情激动地说:“山神大人走了,我们以后该受谁庇护呢?”
叶岭俯身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都是命数,都是劫难,都是因果,都是缘分,强求不来,也割舍不掉。”说完,他便绕开老者向村外走去。
天一擦黑,整个哑巴村便安静了下来,家家户户非必要连灯都不点,节省着那几毛一两的灯油。茅草屋分立道路两侧,像是那些审视着一切外来客的村民一般,紧盯着路上的行人,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而起,引得人发颤。
叶岭低声道:“怪渗人的。”
苏昭煜握了握叶岭的手,“没事,走过这段去就好了。”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叶岭往苏昭煜身侧凑了凑,“入夜之后未免也太安静了吧,连点吵架声或者是儿童的啼哭声都没有,整个村子就像死了一般。”
“别想那么多。”
苏昭煜被叶岭说得心里也开始发毛,索性脚下加快了步伐,整个村子里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便是那串铃铛的清脆声,亦或是夜枭的啼叫声。
四周的树影绰绰,无声之间便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像是远在身后的房屋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双双眼睛从其中窥探着离去之人的脊背。
叶岭摸了摸发毛的后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多想会被魇住。”苏昭煜说,“要不再讲讲之前未讲完的故事?”
叶岭摇了摇头,笑着说:“故事有很多,不一定非得是狐仙报复,再说一个桃花姐姐的爱情故事吧,我简略一说,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苏昭煜问道:“聊斋故事吗?”
“差不多吧。”叶岭说,“古时候有一位女子,自小饱读诗书,在烟雨之际曾遇到一位富商,当时她便情不自禁地念了句诗,富商哪里懂得这个,只是见她一女子在屋檐下避雨可怜,便将伞借给了她。此后,二人虽然算不上情投意合,但也算幸福美满。”
“事情有变是在两年后,女子突然对富商说家里人来接她了,如果富商思念她便到某地去寻她,随后女子便跟家里人离开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情至离别才知深。于是,没过多久富商便踏上了寻妻路。”
“他到了那处城池边,才发觉妻子家里的财富并不比自家少。当然丑媳妇早晚是要见公婆的,丑女婿也是一定的。谁知这家人不但没有开门迎接他,反而百般奚落他。甚至连门都未让他进,看眼天就要下雨了,管家却好心地给了他一把伞,却叮嘱他千万不能打开,只有到家才能打开。”
苏昭煜笑了一声,“行路时,下雨天拿着伞不打,会被人笑话的吧。”
叶岭说:“这是自然的,但富商也算是个老实人,真就一路上都没打开伞,直到夜晚投宿一家老妇人家。老妇人下饺子给他吃,饺子呢,是从墙上拿下来的,只有两个。富商见两个饺子怎么够吃,就央求老妇人多给他下几个。最后富商吃饱了,锅里还剩两个饺子,老妇人便将那两个饺子重新挂到了墙上。”
苏昭煜说:“有意思,墙上自始至终只有两个饺子吗?”
“应该是的。”叶岭说,“富商抱着伞安然无恙地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依旧是倾盆大雨,他依旧像是傻子一般抱着伞淋雨赶路,快到家时自己被淋得受不了了,又加上同乡人的嘲笑,便咬牙将伞打了开来,他的妻子顿时从伞中掉了出来。”
苏昭煜笑了一声,他已经看到了山下的灯光,但是铃铛声却逐渐重叠了起来,叶岭的每一步都有与其相呼应的另一种铃铛声,在空旷的树林的越发地诡异起来。
苏昭煜伸手拦下了叶岭,他面色凝重地看向铃铛的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