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霸总O和金丝雀A 木酒 17983 字 1个月前

前脚刚得到腺体配型成功的消息,还没过多久,后脚又被通知捐献者已经过世,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开始做手术,让家属做好准备。

霍予安几人又懵逼又惊喜,这前后间隔没超过半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收到配型成功的消息之后,派人去把那人暗鲨了。

说是让家属做好准备,实际上只是心理准备,但简家忙得人仰马翻。

简睿签了手术同意书,小林阿姨联系了家政,把岛中墅的六号院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把院子里的草除了、花木修了,迎接主人康复回归。

霍予安联系了曾经合作过的顶级造型师,花了六位数给自己顺便把岁岁拉去做了个造型。

凌晨四点,岁岁顶着满头泡沫,困到眼睛都挣不开,一脸茫然地问:“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霍予安这两年以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打扮得帅一点,接你爸爸回家。”

做了个帅气的造型,从衣帽间里拿出就连去音乐盛典都没舍得穿的高定西装,笔挺地穿在身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霍予安对还未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干瘪身材还是有些不满意,加上长期窝在病房里,肤色白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和白斩鸡似的,差点撑不起这身西装。

不过好在断了药之后,他吃好喝好睡好,精神气十足。

从凌晨四点折腾到手术前,医院门口照常又堵了一段路,在简暮被推进手术室前一分钟,简睿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他哥老公胳肢窝下夹着他外甥,穿着高定西装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得满头大汗,额前一缕碎发从被发胶固定的大背头里挣脱出来,随风飘摇。

医院走廊里有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没认出他的在看猴,认出他的在看乐子。

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次莫名其妙的丢脸出圈,简睿抬起手默默挡着脸,假装和他们不熟。这时候谁和霍予安搭上关系,谁就有高达99.9%颜面扫地的风险。

谁家等病人做手术打扮成和走红毯似的?还拉着他外甥一起丢人。

三个半小时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灯熄灭,庄驭、霍予梦和封采解下口罩走出来。

尽管从他们轻松的神情之中能隐隐预感到什么,但当他们亲口说出“手术很成功”之时,手术室外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原位。

霍予梦说:“再观察十二个小时左右,如果没有问题,就能转回病房里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霍予安问。

“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给班长注射抑制代谢的药物了,按道理来说,大约二十四小时之内会醒来吧。”封采想了想,给了一个还算精确的答案。

在观察室平安度过了十二个小时,简暮被送回到病房里。

等待又无聊又磨人,霍予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束花,是扎束好的99朵玫瑰。

他怀里抱着花,一开始站在简暮的病床前,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的脸,简暮再细微的面部肌肉抽动都逃不过他敏锐的视力,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会被他误认为是简暮清醒的前兆。

但等到最后一丝耐心告罄,简暮也没能醒来。

霍予安失望地把花放在柜子上,拿了一支花瓶插好,扯来椅子岔着腿抱着椅背继续守株待简暮。

两眼涣散地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呆滞的眼神划过一丝不怀好意。

推开椅子站起来,坐到病床边,凝视着简暮那恬静安然的漂亮睡颜,对准了那对术后还泛着白的浅粉色嘴唇,俯身,蜻蜓点水地印下一个吻。

没反应。

再亲一口。

有点软,多亲几口。

甜甜的。

霍予安砸吧着嘴。

哦,原来是他刚才吃掉的岁岁吃剩的小蛋糕的味道。

简暮还是没能醒来。

霍予安从小是一个相信童话的人,长这么大,出于某些不可告人因为告了人就极有可能会被抓走的目的,他还是深信不疑。

他把嘴角沾着的奶油擦干净,回到病床边,对着简暮熟睡的脸,喃喃自语:“你还不醒吗?再不醒,我就要给你一个舌|吻了。”

都吻了这么多次了,睡美人却没有被吻醒,这说明什么?说明肯定是吻得还不够深!

舌|吻总该够深了吧?

霍予安理直气壮地揣度着,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地俯下——

岁岁推门进来:“爸爸,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霍予安做贼心虚地弹跳起身,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没说什么啊?”

“我听到了,你说要给爸爸什么东西!”岁岁正处在看到你有,那么我也一定要有的年纪,“你要给爸爸什么,我也要,给我一个!”

“这东西我可给不起你,我只会给你爸爸。”霍予安从花瓶里抽了一根玫瑰把他打发了,“送你一朵花,你可以拿去给小林阿姨,她照顾你和爸爸辛苦了。”

-

已经超过了封采所说的二十四小时,但简暮仍然昏睡不醒,霍予安坐不住了,跑去实验室找来他还在看实验报告的姐,把霍予梦拖来病房对着他姐神神叨叨地发疯。

霍予梦被他吵得头疼,额角青筋暴跳,忍无可忍喝了一声:“闭嘴,再叨叨两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尽管霍予梦早就打不过他了,而且知道霍予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以及从小挨姐姐打所支配的心里阴影深深烙在霍予安幼小易碎的心灵里。

他立刻噤了声,霍予梦这才觉着世界清静了,开始给简暮做检查。

但什么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那为什么还醒不过来?”霍予安把床上的简暮像手办娃娃一样翻来覆去地摆弄,抬抬手,扒拉眼皮,甚至扒开嘴唇看看整齐洁白的牙齿,试图研究出简暮不醒的原因。

“二十四小时只是给你的大致参考,具体还要看他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把药物代谢完,他现在基础代谢低,晚一点醒来也是正常的。”

霍予梦嫌弃地看着他:“倒是你,这身衣服比保洁阿姨晒干的麂皮布都皱,胡渣都跑出来了,你真准备让简总一睁眼就看到你这幅德行?”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霍予安抬头看向玻璃窗上的倒影,嘀嘀咕咕地反驳。

但他在简暮面前一直是完美主义者,坚决不能用邋里邋遢的一面面对简暮,反正简暮还没醒,他还能去岛中墅再换一套衣服回来。

他与霍予梦在住院部楼下分道扬镳,霍予梦接着回隔壁楼的实验室赶工做实验,霍予安径直走向他停在地面停车坪的车。

刚拉开车门,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小林阿姨的电话。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霍予安的心跳莫名地乱了一拍,当接通电话后,这个预感成了现实。

“予安你到哪里了?快回来!小暮醒了!”

霍予安举着手机,握着车把手足足宕机了十秒,最终是被烈日晒得滚烫的车把手将他烫醒。

立刻扭身,飞奔回住院大楼。

这两年以来,就连做梦都是简暮醒来的情景,但当睁开眼,梦里的欣喜如同泡沫一样被戳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实仍然是无边无际的等待和孤苦伶仃的失魂落魄。

回到住院大楼的顶楼,越走近简暮的病房,心中那种不真实感就越慌乱,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会不会他一触碰,那些镜花水月就会消失,他仍然会在半夜三更喘着大气醒来,流着虚汗和眼泪,面对着虚无缥缈的孤独黑暗。

所有畏惧、瑟缩和恐慌在触及床上那双向他投望而来的清凌凌的水眸的一瞬间,尘埃落定。

所有虚妄被彻底击碎,他扑身向前,紧紧拥住他的真实。

“你终于醒了……”所有思念、苦等、扑朔迷离的希望所带来的失望和痛苦、此刻的欣喜与释然,都凝结在这一声积攒了两年之久的轻叹之中。

“久等了。”

简暮许久没有开口,声带萎缩而显得声音嘶哑,不算好听,落在病房所有在乎他的人耳中,却宛如甘霖和天籁,滋润了大旱已久的心间。

身体被霍予安热烘烘的拥抱包裹着,颈间落下了些许滚烫和湿润,是霍予安落下的泪。简暮想要回抱他,摸一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他别哭,然而抽动了一下手,发现不仅仅是手,他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昏沉了两年的大脑迟钝地运转:他究竟躺了多久了?

简暮问:“这是什么年月?”

“?”霍予安从他颈间直起身,随手擦了擦眼泪,然后扒拉开他微微眯着的眼睛,凑近了与他对视,仿佛这样能够看到他的灵魂最深处,“这是穿越的?原来的简暮在哪里?”

“……”想要上手抽这个人,奈何目前力不从心,只能运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别抽风,我还是原装的。”

这熟悉的味终于又回来了,哪怕被骂,霍予安也还是嘿嘿地笑,又重新抱住他,稀罕地吸他,哄着他的心头肉。

“别生气嘛,我看电视剧里那些穿越的人一睁开眼也是这么问的,这不给我练成思维定式了吗。行行行,别翻白眼了,别气别气,以后我少看点电视。”

“爸爸睡了两年!”岁岁不满于还没好好和刚醒来的爸爸被说两句话就被挤走,终于从他如胶似漆的双亲之中找到了一丝缝隙,他立刻见缝插针地挤进来,“爸爸睡了好久呀,我想爸爸了。”

霍予安立刻补一句:“我也很想你,所有人都在等你醒来。”

“两年?”简暮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惊讶,很快就隐去了,“但比我想象中的结果好很多。”竟然能再次睁开眼看到他挚爱的人,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幸事和满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小林阿姨火急火燎喊了医生过来给简暮做全面的检查,重逢后还未温存多久的一家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索性除了化验结果之外,立马得出结论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也说既然醒了,那么化验结果也出不了问题,让他们放宽心。

做完检查,刚醒来的简暮精神不济,阖着眼睛虚弱地昏昏欲睡。

“爸爸都睡了两年了,还没睡饱吗?”岁岁有些失望和委屈,昏迷的时间太难熬了,现在爸爸醒了,他想让爸爸多陪他一会儿。

但他被霍予安有了老婆忘了儿子地赶去了外面会客厅。

“去外面等着,找一本书安静地看,不要吵到爸爸睡觉,让爸爸好好休息恢复精神。”亲力亲为稀罕了两年的儿子在老婆醒来之后就彻底扔过墙,霍予安毫不留情地赶人。

“那你呢?”

“我在这里陪你爸爸睡觉。”霍予安义正言辞。

岁岁不服:“我也要陪爸爸睡觉。”

研究院的vip病房是一米五的大床,这两年来霍予安嫌弃陪护床太硬,一直躺病床上和简暮睡一块儿,偶尔岁岁也会一起睡,小小一只,三个人一起挤一张床也不会太挤。

但向来对岁岁百依百顺的霍予安在面对简暮时展现出了他强大占有欲的一面,不容置喙地提着小崽子的后领子把他拎出病房,关上门。

门外愤愤不平打电话向爷爷奶奶指控他俩生的小兔崽子的暴行,门内岁月静好。

霍予安脱了鞋子爬上床,将简暮拥在怀里,与他耳鬓厮磨,哄他入睡。

“你晚醒来了几分钟,我临时走开了,不然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霍予安对此耿耿于怀。

刚刚喝了一点水,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虽然还没回到往日的清冷悦耳,但比刚醒来时好了不少,简暮轻声说:“被梦魇住了一会儿,醒得有点晚了,抱歉。”

霍予安好奇:“什么梦?”

黑暗之中,那对清润的眼睛微微失神,神情有些落魄,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可他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简暮没说他梦见了什么,霍予安也没追问:很多人睡醒了之后就忘记了梦中的内容,简暮说不出来也正常。

“不是说困了吗?想听我唱歌哄你睡吗?我为你新写了一首歌,这次没有骂你了。”

“是那首有夕阳的歌吗?”简暮问。

霍予安诧异:“你知道?”

“身体动不了,但偶尔一时会醒来,你唱歌的时候,我正好有听到。”

医生也没说过昏睡之中会偶尔半睡半醒听到现实的动静,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事,骤然得知,霍予安欣喜不已,又抱着简暮亲了好几口。

喘着气被松开,简暮嘴唇上的死皮都被软化了。

“我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