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兴致缺缺,但还算捧场:“没有怎么留意过,只知道他是广粤那边的人。”
“家里是广粤的大财阀呢!”温白眉飞色舞,和说书一样,“靖和老板他爹退休之后,公司就交给靖和老板打理了。你猜怎么着,靖和老板接手三年后,他爹看不下去,重新出山坐镇,生怕一辈子心血就毁在儿子手里。”
简暮轻笑出声:“没想到竟是一个骨骼清奇的商业奇才。”
“可不是吗?”温白说,“这个公司在全国应该排不上名号,但在业界出名的很。老板富二代出身,虽然开公司不行,但是眼光那是一等一的好,我敢说,娱乐圈集齐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美人,而靖和集齐了娱乐圈百分之六十的美人。”
“为什么大家都说近几年娱乐圈的颜值质量严重下滑?”温白自问自答,“因为好看的都被靖和签走埋没了啊!”
“靖和光会签人,不会捧人,火起来的纷纷跳槽跑路了,那些火不起来的,有钱的也跑了,没钱的只能在靖和瞎耗着,白白浪费最好的年纪。起初还有人听说靖和签人质量高,或者年少无知,被忽悠着签进来,现在大家都看清靖和真面目,没人签靖和了。”
“收购靖和后,我还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个僵局破了。”
简暮发现一个很关键的点:“既然经营不善,老板不太聪明,为什么靖和撑了这么久还没倒闭?”
温白开着车,抽空递给他一个“这你就猜不到了吧”的眼神。
“还能靠什么赚钱,当然是靠老板他爹往他卡里打小目标当零花钱,还有靠艺人解约赔违约金啊。”
简暮:“……”这老板果然是个商业奇才。
聊了一路,“靖和传媒”规整的招牌逐渐出现在视野中。这里远离市区,方圆百里都是荒野和工厂。从楼顶蜿蜒而下经年累月的水渍,大楼灰色的外墙剥落,露出的墙皮长满油绿的青苔,在远处看,简直像极了一座亟待拆除的危房,也像探险者爱去的闹鬼废楼。
大楼连着阴云连绵的天,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忽然间变得一无所有的失魂落魄的傍晚。
记忆中那座灰败残破的大楼愈发靠近,简暮油然产生荒谬的近乡情怯感。温白没来得及让他后悔,就径直开进了连保安都没有的大敞着的大门。
“真破啊!”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的温小少爷发自内心地感叹。
外观虽破,但楼内的装修还算有格调,前台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妹子,问清两个人来意,连忙致电内线通知老板。
不一会儿,老板的总秘亲自下楼,引二人上到十一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其中坐在会议长桌中间的alpha见二人被总秘请进来,拢了拢西服的前襟站起身,朝走在前面的温白伸出手。
“你就是陇€€的温总吧?幸会幸会,我是靖和的总裁,鄙姓韩,名云霁,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是我。”
温白和他握了握手,向他介绍了简暮。韩云霁朝简暮伸出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一仔细看,发现面前这个更加适合签约靖和出道当明星的omega老板竟然在走神。
温白见状不对,伸出手肘戳了戳简暮,后者连忙回过神,自从进入这栋楼开始,脸色就像被十个人群殴了一天,现在勉强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和韩云霁握了握手。
收回手,韩云霁若有所思地盯着简暮的脸,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简总,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感觉你好像有点眼熟。”
如果换一个人,或者换一个环境,这句话格外容易被误解为轻挑的alpha对omega的调戏,但简暮知道,韩云霁没有在开玩笑。
他们还真见过,在六年前,在这栋大楼,而且就在这个会议室里面,简暮和霍予安协商好聚好散,身为老板的韩云霁当时关心当时公司里最有发展前景的艺人的感情生活顺便看戏,过来看热闹,和简暮有一面之缘。
他们当时都比现在年轻,这几年简暮变化尤其大,不怪韩云霁没能一眼把他认出来。而且认不出来才好,如果被他发现收购方是被自己看过热闹的自家员工的旧情人,那怪尴尬的。
几人笑谈着入座,总秘端来茶水放在桌上。
靖和的收购案自始至终都是温白一手操办,这场最终的谈判和签约都由他完成。简暮只负责喝喝茶胡思乱想,偶尔和靖和的人聊几句。
这间会议室和记忆里区别不大,只不过六年前简暮看到的会议室更凌乱一些,他推开门时,里面充斥着被霍予安泄愤撕碎的白纸,混杂着摔破的陶瓷茶杯和茶水,浸透了纸张,脏兮兮地胡成一团。
霍予安冲经纪人大发脾气,几乎要上手,被队友们死死拦着,不知谁发现了门口的简暮,大喊一声“来了!”。
看到门口表情空白的简暮,霍予安眼睛突然放出光亮,仿佛绝境中的人看到了照亮他全世界的希望,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浑身都充满了敢与所有人为敌的勇气。
但简暮亲手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乃至践踏了他的尊严。
简暮天马行空地想,那时候霍予安把自己踹骨折的桌腿是哪根?
当时霍予安差不多站在今天靖和韩总秘书所坐的位置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