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和小孩一样,胆子也小,见状立马嘶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蹬开阿姨,半爬半跑地冲到窗边,化作一缕黑烟,从窗缝里逃了出去。
杨智和阿姨都快给吓傻了,时谨礼追着那只小鬼从他身边跑过去,没两步又回来抢过他手里的红灯笼,扯着他的衣领往外拖了一把:“跟上!”
说完,他不等杨智回神,打开窗户从四楼一跃而下,追着那道黑烟狂奔而去。
“师叔!等我!我来了!我来了!”杨智让他猛地扯了一下,也回过神,也跟那小鬼似的手脚并用翻出窗外,朝着已经没影了的时谨礼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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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祸中元(二)
十二点将近,街上阴气森森,早些时候出来的鬼魂已经到了阳间,三两结伴同行,眯着浑浊的眼睛去看钉在院墙上的门牌号。
就快到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鬼魂半隐半现,就连时谨礼都能看清楚一二。小鬼从一对头发花白的鬼夫妇中间溜过去后,时谨礼猛冲上前,扒开那对老夫妇:“失礼!”
正努力回忆着自家门牌号的鬼夫妇转动僵硬的脑袋去看,只见刚才从他们中间穿过的青年飞身上墙,三两下跨过院子翻上屋檐,朝着一只乱蹦乱跳的小鬼猛追。
鬼夫妇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小鬼和青年都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继续去看隐藏在黑夜中的门牌号。鬼老头看了半天才看清这不是自家门牌,正要带着鬼老太离去的时候,又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叫声。
“师叔!师叔!别把我留下!等我!等我啊€€€€”
杨智追着时谨礼玩命地跑,鬼夫妇不明所以地看他,杨智见有鬼看自己,吓得立马双手抱拳,边跑边向俩鬼弯腰低头:“对不起!惊扰了!”
他说完,不等那对鬼夫妇反应,闭着眼冲上前,一把扒开他们挽在一起的手,从他们中间窜了过去。
那动作、那身形、那英姿,简直和刚才的时谨礼……一模一样。
时谨礼早跑远了,听不见背后杨智的哭号,他跟着那小鬼左右乱转,踩得各家房顶咚咚响,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事务所附近。
小鬼终究是小鬼,精力旺盛但体力不行,跑着跑着没力气了,想升天往上跑,结果升了半天升不上去,直愣愣地就往下掉,间或还发出小孩的尖叫声。
时谨礼简直要给那小鬼逗笑,他站在房顶上瞅着那团黑烟往街上砸,也不去接一下,眼睁睁看着那小鬼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鬼嚎,没动静了。
他在房顶上歇了会儿才循着路下去,刚落地就见街上干干净净,压根没那丑不拉几的破小孩。
时谨礼一拍脑门,骂了句脏话。
他纵身一跃,像只猫似的从房顶上跳下去,站在胡同里四处看,一脸绝望。老城区的胡同四通八达的,那小鬼兜兜转转跑不掉,十有八九是迷路了,只好四处乱窜,说不准就窜出去了。
时谨礼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开始以这房子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找。转了两圈,他不耐烦了,路过一户把捡来的塑料瓶堆了在院子外面的人家,照着地上的塑料瓶子很踢了一脚。
“妈的。”他如此骂道,气势汹汹地继续往前走,一边骂自己真蠢,一边想着逮着了老子一定直接送它下地府,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一定自个儿把它找着!谁也别帮我!”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塑料被挤压的刺耳声,以及男人的骂声。时谨礼猛一转身,贴着墙警惕地往回走,刚过一个弯就看见个人影抓着个鬼影,躺在路边上的塑料瓶子堆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人经过的时候正好踩着了那个被时谨礼一脚踢飞后骨碌碌滚到了路中间空可乐瓶,摔了个底朝天。
时谨礼顿时就火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目眦欲裂的,对于岁星的帮助非常非常不情愿。
人影怀里的鬼影动了动,随着那小鬼的动作,那人的怀里露出一抹红光,照亮了时谨礼的臭脸。
那人影发出一声痛吟:“什么运气,怎么好好地走着突然冒出个塑料瓶子,哪个缺德€€€€哎哟!小师弟啊,你可摔死我了!这岁星入命可真厉害啊......”
岁星,即民间常说的太岁,共六十位,对应六十甲子,每年都有一位当值,掌管当年的吉凶祸福。人们平时说的“犯太岁”,就是指触犯了这一年的岁星,从而引发灾祸,碰见一大堆的倒霉事。
岁星入命之人,不说一生大富大贵,但运气绝对是顶好的,时谨礼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倒霉,考试的时候选择题瞎蒙都能蒙对答案。
但时谨礼好像不大乐意听这话,他心里正窝着火,又被这话一刺,往前走了两步,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这不是我那捉鬼无数、帅气无比、天资聪颖、强壮可靠、行走的荷尔蒙€€€€”
“打住!打住!”那人拎着小鬼和一盏红灯笼爬起来,擦掉蹭在脸上的灰,理了理胡子和头发,露出一张硬朗黝黑的脸,“我年轻时说的话,你这孩子怎么记那么多年呢?”
男人站直了,比时谨礼高出半个脑袋,黑背心绷在身上,勾勒出腹部清晰的肌肉线条,正是时谨礼的大师兄杨昌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