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遍布伤痕, 鲜血已然将黑色的衣服浸湿, 断得只剩半截的斗篷还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像个被敌军包围还顽守疆场的将军。

泽西就这么望着这只野兽,然后信任地伸出双手。

穆云歪着头,打量着对方。

这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雄虫在求取他的帮助。他这么想着,莫名觉得狂暴肆虐的心情好了许多。身后一直追击的虫子就快到达这里,他不再犹豫,俯身一把将对方抱起,往远处飞去。

风呼啦啦地吹着,刮得脸生疼。泽西被按在一个坚硬的怀抱,感受着穆云滚烫的体温,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

泽西下意识以最美的角度抬起下巴,翠绿色的眼睛水润地望着对方:“先生,你是来救我的雌虫吗?”

这个问题一问,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那个星球的海岸边被捡到,随后被对方在狂风暴雨中抱着飞行。

那时的穆云沉默以对,如今的穆云则是低头睨着他,薄唇微张便发出一连串艰涩难懂的古虫语。

“……”差点忘了这只雌虫如今已彻底陷入精神狂暴,已经有些返祖现象了。

泽西攥住他的衣服,不知这只雌虫要将他带到哪里。他们身后已经源源不断地跟了许多污染物,一眼望去乌泱泱一大片,很是€€虫。尽管泽西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但那些污染物仍然像闻着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

穆云收紧搂着雄子的手,忍耐着从精神海深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快让大脑爆/炸的剧痛伴随着阵阵尖锐的耳鸣让他恨不得转身不管不顾地大战一场,而怀里脆弱的雄虫却令他不得不忍耐地收起獠牙,带着对方逃窜。

尽管已经彻底虫化失去人性,但穆云依旧凭借着本能抱着这只雄虫在沙漠上环绕了数周,直至彻底将身后穷追不舍地污染物暂时丢在身后,这才将自己的战利品带回了巢穴。

他的巢穴设置在一棵巨大的沙漠树上,蝤劲的枝干相互盘结,是天然最佳的建巢居所,上面被他铺了各种树枝树叶,勉强能容纳两只虫。似乎他在建巢的时候,就预感到以后会有一只配偶……

甫一被扔到这个形似鸟巢的巢穴上,泽西便被其下铺着的树枝戳得痛呼一声,连眼泪都溢了出来。

那点娇气又像泉眼般,咕嘟咕嘟在心头上冒泡泡。

“啧。”穆云有些被眼前雄虫的娇气惊住,伸出黑漆漆尖锐的指甲小心翼翼地抬起对方的衣服,露出那截白嫩嫩纤细的腰,以及上面被树枝戳出的大团红痕。

他抬起眼,嘴巴吐出一串古虫语,见对方十分不解呆呆的模样,只得一手将小雄虫拎起来,另一只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铺在巢穴上。

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一枚咸鸭蛋黄一样的太阳慢腾腾升起,照见无尽的沙漠。

泽西躺在粗糙但充满安全感的巢穴内,穆云就这么蹲坐在他的身旁,像守护宝藏的古龙族一样守护着他,一双灰蒙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没一会儿,他又扇着匆匆翅膀飞走,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泽西被他一直虫留在巢里,一会儿探头望望外面,一会儿又茫然地望着枝叶交错的头顶树冠。

“他的精神海已经完全陷入□□了,如果再不进行精神力疏导,那么很快就会因精神力枯竭而沦为只会吃饭生存的野兽。”见泽西一只虫独处,X01又冒了出来。

泽西将头发用手指一根根梳顺,然后开始编麻花辫。

“他是S+雌虫,我只有B级,目前并不能帮他做梳理。”他慢慢分析着。

而且他的精神力很古怪,明显有问题。

X01有些新奇地盯着那根渐渐变长的麻花辫,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

“你一直在压抑你成年期的到来,为什么呢?”它问。这是它在穆云前世的记忆中也没找到的答案。

泽西撑着下巴,视线落在穆云消失的方向:“如果成年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的同伴们便是那样,在成年以后被带出了白色矮矮的宫殿,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但自己已经离开那里了,不是吗?他现在已经有了依靠,根本不用再怕那些旧事的阴影。

泽西没跟X01聊几句穆云便扇着翅膀回来了。

他的状态显得很不好,身上又多了许多伤痕,眼睛也显出些许赤红色,以及掩藏不住的狂躁嗜血。

穆云强忍着脑内一波又一波爆/炸一般的疼痛,将怀里兜着的几个果子递给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