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馋的,是疼的。
这并不夸张,老火车设计诡异的座椅总能让人倍感不适,慢吞吞的车速更加延长了这种痛苦。
为避免吵醒邻座,宋疏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舒缓些以后,就用额头抵住玻璃,望着窗外发呆。
琥珀色的眼瞳中映着自由的旷野。
失去高楼大厦的阻隔,宽广的平原一眼望不见尽头。
他很期待本次旅程的终点。
*
宋疏的老家在青城镇,位于中东部平原,小麦一年两熟、距离海岸线要横跨大半个省。
这里祥和,也老旧。
旧到从县城到小镇的大巴和十年前的一模一样,除了进镇时新铺的柏油路以外,其他都与记忆中没多大区别。
但宋疏很开心。
小镇和城市一点都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这代表他至少会过上一段宁静美好的健康日子。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
沿着小镇的主干道往里走,宋疏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家门口。院墙顶被爬山虎盖满,黑色的木门上残余着白纸,门栓锈迹斑斑,比记忆中破旧很多。
宋疏翻找出钥匙,对准锁孔,准备揭开自己接下来的新人生。
咔哒~锁幸运地打开。
他面带微笑,抬手轻轻一推,腐朽的老木门轰隆一声塌在脚下。
垂望地上的门板,宋疏嘴角僵住。
这看起来不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进门入目是野草没腰、蜘蛛网遍结。检查一圈后,宋疏彻底沉默了。
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差。
树木荒芜,房间潮湿,后墙竖着一条大裂纹,地面成了虫蚁的居所,老家具也残破不堪,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宋疏站着看了一会儿。
拉过唯一干净安全的行李箱,坐在上面又看了一会儿。
青年两眼发直,满心迷茫。
就在他无从下手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道嘹亮的女声。
“是小松鼠回来了吗?”
这个昵称让宋疏一愣。
反应过来那是自己以后,他循着声音走出客厅,重新回到野草横生的院子。
大门外,一位穿着红外套的中年女人绕开坍塌的木门,踩着锃亮的旧款黑皮鞋走进来。
她昂首看见宋疏,黑亮的眼睛立刻充满笑意:“还真是,我听这边有点动静,就猜是你回来了。”
女人态度相当熟稔,但宋疏怎么都想不起她是谁,迟疑着没有出声。
对方应该是猜到了原因,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你三侄媳儿啊,二十年前结婚的时候还给你敬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