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景将江阳抱起,轻拍他的脊背,声音变得无比的温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带着江阳坐到床榻边,像幼时那样,将江阳抱坐在自己怀里,轻哄着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跟你大声说话。”
江阳哭着不说话,但在洛景不断的温柔哄劝下,他的哭声也慢慢止住了。
安静片刻后,江阳突然说:“很痛吧?”
他摸着洛景的腿,在他的记忆中,这里曾经是一段修长曼妙的鱼尾,洛景的鳞片有着妖异又艳丽的光泽,十分好看,而江阳在陆上再见到洛景时,这里就已经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海妖不能上岸,这是天生的种族限制,只除非修习一种非常残忍的法术,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将自己尾巴上的鳞片一片片剜去,过程中所将遭受的痛苦,江阳即便见过洛景剜鳞的过程,却也难以想象其万一。
他摸着摸着,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下。
“还好。”洛景用脸颊贴着江阳的脸颊,在他耳边呢喃,“没有我以为你永远离开了我时痛。”
江阳没再说话,只回身拥抱着洛景。
洛景也拥抱着他,龙宫的寝殿中,两人静静的依偎,就像他们陪伴彼此度过的那一百年的光阴。
在这一天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复了一些,江阳不再拒绝晚上睡觉时洛景唱歌哄他,而洛景,也做出了一定的退步,他开始给江阳讲一些陆上的消息和形势,当然,他讲的消息中绝不包括陆时鸣。
不过,江阳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就例如缉妖司至今没有正式缉捕他这件事,除却人族那边的综合考量,陆时鸣的态度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作用呢?而且,这是否说明人族仍有跟他们谈和的想法?水族与人族的矛盾并非不可化解,他仍有可能回到陆上?
江阳不由生出了一丝期待,在他的期待中,又过了几天,一封书信被送到龙宫。
“绝无可能!”洛景斩钉截铁地否定,不留任何余地。
江阳将被他扔掉的书信捡起,说:“为什么?人族那边只是想跟我们谈谈……”
“谈什么?”洛景打断江阳,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二十九年前他们就打着来谈谈的名号,结果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江阳沉默一阵,说:“也许里面还有隐情。”
他的记忆至今未能全部恢复,他也仍然想不起当年事发时的许多细节。
“我的小珍珠,你不明白人类的狡诈和虚伪,谁知道他们这回来又包藏着什么祸心?”洛景捧着江阳的脸温声说完,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冷笑,“拙劣的把戏,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洛景。”江阳唤他,但洛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江阳连续喊了两声,都没有应他。
“洛景。”江阳这一次唤时,带上了些许上位者的严厉。
这是幼时洛景教他的,为王者该有的语气,在江阳想让自己显得严肃些时,无意识地用了出来。
洛景顿时一怔,他抬头看着一身墨青色王服的江阳,有些失神。
“人类不会伤害我。”江阳走过来握住洛景的手,认真说,“因为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洛景怔怔地看了江阳半晌,不知道是因为江阳这句话,还是方才那道唤声,他这回没有再那样决然地否定。
第185章 会谈
洛景最终同意了人类想要会面交谈的要求,但他同时也提了一定的条件,例如会面的地点要他来选,他将会面的地点定在归墟内部,却又并非龙宫,而是更为偏远,即便是本地的水族也很少靠近的极渊。
旧时的归墟其实并非现在这样,在三千年以前,归墟除了边界处被迷雾环绕,海域上空还有着经年不散的可怖风暴,任何飞鸟都无法涉足,而水下的部分也同样不平静,密布着灵力乱流形成的漩涡,哪怕是擅水的水族,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漩涡裹挟,拖往不见底的海渊深处,被乱流撕碎,或是被深海海水的压力压扁。
这样险恶的环境,自然是不适宜生存的,因而旧时的归墟十分荒芜,只有一些不太能适应外界洋流气候的原住民居住于此,但即便是对归墟相当熟悉的他们,也常有亲朋在乱流中丧命的事发生。
一切的转折发生于三千年前,镜湖龙君敖宸来到此处,他见此地的水族们为归墟海水的凶险所扰,便召集附近海域中的所有水族,耗时数百年的时间,在归墟的海眼位置修建了一根巨大的直通海渊底部的镇海铜柱,他在铜柱上布下复杂的阵法,来镇压平息归墟中危险的水流和风暴,在镇海铜柱修成后,归墟上经年不散的风暴渐渐止息,海水也变得平和宁静,只除了镇海铜柱所处的海眼区域,这片深约万丈的海渊之中,仍然有着凶险的乱流和漩涡,虽然相较以前少了许多,却仍然危险致命,因而水族们都鲜少来此,而这处生灵禁绝的极地,归墟中最深也最危险的海渊,便被称之为极渊。
当然,洛景要求的并非是让人族直接到极渊的水下与他们会谈,这确实太过不切实际,他指的地点是极渊上方,由镇海铜柱所支撑的一座浮岛。
三千年前修建镇海铜柱时,除了需要大量的人力,还有海量的物资,而有些物资不太适合存放于水底,敖宸便用移山填海的法术,在极渊之上,以镇海铜柱为支撑,造了这么一座占地数顷的浮岛。
浮岛虽然是陆地,却深处深海之中,且岛下就是危险重重的极渊,周围也再没有其他岛屿陆地,对人族来说这个地点可谓是极其危险,他们若真的赴约前往,洛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