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亓依旧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晏疏笑着的眼里不禁多出几分无奈,余光瞥见一旁的床榻,最后福至心灵地问:“要不今晚跟着我睡?”
上次成功用这招制服了小徒弟,晏疏本以为依着萧亓的薄脸皮,此时应该立刻松手,然后红着脸逃走。
结果小徒弟动是动了,却未如他愿般离开。
萧亓搭在晏疏肩膀上的胳膊倏地收紧,看着眼前的银发,脑子一热,硬邦邦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40章
晏疏坐在塌上,看着萧亓一脸手足无措地抱着床被子,他自己其实也有些懵。
此情此景若对面个成年人,晏疏能直接将人扇到归远山,到那方棺材里凉快凉快,可惜天不遂人愿,对面站着的是他自己捡回来、天天讨债的小徒弟。
晏疏鉴于自己是个长辈,让人睡在这是还是出自他口,总不能再叫人回去,耍人玩么。
最后晏疏只能自己跟自己叹气,站到一边指着床榻:“睡吧。”
萧亓没动,紧盯着晏疏,一脸警惕地说:“你要去哪?”
晏疏无奈:“我能去哪?”
“那你站起来做什么?”
“师父!我给您烧了水,沐浴的东西备好了,放您屋里?”白千满的声音恰巧响在门外。
晏疏自然地指着门:“沐浴,要一起?”
话出口的太快,甚至都没过脑子,以至于后来发觉不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
晏疏尴尬地摸着鼻子:“那什么,我先去洗,你睡着,等会儿我就回来。”
说完逃似的走了。
萧亓紧抱着他的被子,眼看着房门开了又关,连带着那人落荒的身影一起收入眼底。
可真是……
萧亓突然低头笑出声,颤抖着肩膀,笑了好久才慢慢收了动作,而后还是站着,自己都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将被子好好地铺到了外侧,去桌子上拿了晏疏的那本书,这才上了床。
萧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或者说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同榻而眠。
并非不想和晏疏接触,可他胆小,偶尔露出一点端倪都会很快缩回去。
他怕自己失控。
萧亓的艰难未能被别人察觉,当事人一点觉悟都没有,屡次三番地触碰着萧亓的心脏,又没事儿人似的碰一下就走。
今日这事对萧亓来说是一时冲动,也是惦念,他自我安慰地想着:晏疏都邀请两次了,不同意着实不妥,所以他是“勉为其难”地住了过来,并非他诚心如此。
萧亓整理床铺时嘴角翘得老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不自觉地上扬。
萧亓靠坐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元纪年书》。
这本书他曾经无意中看过几眼,其中大部分都是胡扯,就没再有心思多看。
如今心情大好,再看胡扯的所谓史书又能发掘出一些趣味,就比如对离宿仙尊的描述,是看一眼就能笑出来的程度。
“冷漠无情,不管世事,潜心修行,最后在天劫之际,于众多仙师压力之下,不得不出世相助,后以自身为引,散修为与天地,救苍生于水火。”
世人对离宿仙尊的评价好坏参半,有些人说他是痴人,潜心修行故而不为外界所扰,并非刻意不管苍生,是以得知天裂后,毅然赴死,此乃大义;有些人说他自私,修为再高都无用,寻常时不知为仙门出力,又如何管更大的天下?最后不过是迫于压力才出山,没想到死在天劫中。
死不死的没人关心,如何死的、做了多少贡献也无人在意,更多人在安稳的世道里,更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一个本应该被歌颂的仙尊,他们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就能高人一等,或比救了天下的仙尊还要伟大,最后不出意外的还会加一句:若换作我,会如何如何。
抛除此番行为,在对离宿仙尊本人的描述上,全天下倒是如出一辙€€€€冷漠少言,不理世事,修为甚高,孤身居住于寒峰之上,是一个再出尘不过的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