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禅元将打包好的文件包发给长子,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

扑棱抗拒道:“不。我不喜欢。”

禅元没听见。开玩笑,他就算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一把子把事情交代给长子,并画了一个大饼后,慌慌张张把安静找过来,叮嘱道:“你真的要见面?”

距离支棱作孽已经过去半年。

安静也在军雌们潜移默化的礼物攻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见一面。”安静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双手快要把衣服下摆搅碎,整个人下巴抵住胸口,低声道:“没有打算现在搬出去。”

禅元理解。

他再次表示不会催促安静,他在行为和语言上都给予安静最大程度的自由。对比起来,恭俭良表现得更加过激。

“所以,安静要和那个什么军雌见面吗?”

“嗯。哈顿中士人不错,技术兵种。”

恭俭良罕见地想起自己家老二,他瞧着禅元,困惑道:“支棱知道吗?”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恭俭良将心比心片刻,嘟起嘴不满意道:“他会发疯的。”

“扑棱不拱火,支棱就不会知道。”禅元掐死支棱最后一块信息源,他笃定道:“到时候木已成舟,安静会去到新家,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雌虫。而不是被支棱蹉跎得不成样子。宝贝,这样对两个孩子会好。”

恭俭良却越发觉得禅元不太会带小孩。要是正常的小孩,恭俭良当然也不会带。但支棱是正常小孩吗?

“支棱会发疯哦。”

“他总要熬过这一次的。”禅元冷酷道:“他必须明白,世界上所有东西,不是他想要,他就能得到。”

不学会伪装,不学会藏拙,不学会用规划一步一步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这辈子都别想成为赢家。

禅元嘴巴上说着“不会告诉支棱”,但在安静和这位哈顿中士见面这天,他自己带着支棱,站在隐秘处目睹了一切。

对安静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一天。他第一次用勇气去参观全是军雌的训练室,第一次被人夸赞说“很漂亮”,第一次发觉原来雌虫也可以有很多样子。

往日,他想要出门。不是被扑棱带着,就是被支棱带着。雄父雌父虽然也鼓励他多出去走走,可离开了人,安静就像失去了拐杖,没有办法踏出家门一步。

“这里是观星台。”哈顿中士给安静介绍道:“站的位置很小。但风景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星系外不少有趣的星体。”

他让开位置,让安静站在仅能站一人的观景区。而他自己则在下方虚虚张开手,护住雄虫的后方。

“怎么样?”禅元道:“你现在知道,正常的雌虫要怎么对雄虫吗?”

支棱道:“我知道了。”

我要杀了他。

可面对雌父,面对外界的一切,支棱披上外套,语气平静,像是改过自新一般,忏悔道:“我会好好对安静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东西,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盯着支棱的眼睛,望着眼球边的血丝,内心嗤笑。他打定主意,这孩子继承了他小时候最恶劣的样子,也有一些恭俭良暴虐的性子。

不过没关系,禅元和恭俭良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想什么,等会儿要做什么。他的父辈早就把他骨子里的坏全部演绎了一遍。

不能再坏了。

“好孩子。”禅元微笑着,拍拍支棱的脑袋,“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