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心洗所指路的月老居处了,步伐略顿,狮子才重新小跑,边跑边道:“仙君,你有所不知,他说他愿意,他说他很思念你,只怕你恼恨他,不敢贸然接近。”

心洗登时狐疑了:“真的么?”

小狮啄米:“真的。要不然你可以捅他两剑试试看,仙君,他不会怪你的。”

轮到心洗:“……”这不是他刚刚跟文曲星说的那句话么?原来听起来这么诡异?此外,这狮子讲话会不会太慷他魔之慨了?

……

狮子成欢把心洗送到了姻缘树下,辨样子心洗时常在这片树荫底醉卧,四周软床芳酒一应俱全。

靠近树荫时心洗尚清醒着,轻声地显得不大有安心感地答应了狮子在仙界这头玩够后,回去换来“那个魔”;抵达树下便不知不觉酩酊睡着了。以防万一,狮子卧在他旁边耐心等候他起码大半个时辰,才立起身摇身变回纯魔的模样,抱臂凝视醉仙,回忆着刚才对话。

过了不知多久,许入了黑夜,心洗打着呵欠揉眼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衣衫乱皱乱敞,身侧还躺着一个同样衣衫乱皱乱敞的陌生的魔。什么也没开始发生,什么也没正要发生,一仙一魔只这样躺着。

心洗:“?”

见他醒来蹙眉,那名静静默默的魔方开口道:“是我。我不想吵醒你,不过提前做好准备很省时间。”嗓音比狮子旷浪些,五官说陌生也陌生,说似曾相识也似曾相识,这不是魔尊危潭的另一名心腹战将么?

这般口吻性情仍和记忆中神似得八九不离十,虽说容颜陌生,心洗一时哑然,满胸感慨。

还未感慨完,那气势凛然的魔已倾身接近、淡淡地说:“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弥补,我赴汤蹈火去做。你还记得我的吻么?”

久违了,没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对方言谈真的好酷。

使得心洗沉吟着,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煞风景地问出那句:“可你大概就是狮子吧?你太可疑了。”……

……

这一场重逢昏天黑地,坦白说,心洗还是抱着对方“夜半来,天明去”的准备,对别的话将信将疑,但这个怀抱比起当年热忱得有过之无不及,仿佛能拥碎天地,偏偏又在有时陡转温柔,轻轻抚摸他的脸。

因着心底将信将疑,心洗暂也只把这当成飞鸿踏雪来对待,尽兴而为。不同在千年以前总是成欢不休不止些,偶尔要弄到他两个双双坐不起来为止,此夜照旧是成欢不休不止些,一感到他倦得浑身软绵绵了,却就渐渐停手披衣。

“怎么了?”心洗懒声问,有点不适应地慢唤:“成欢将军。”

成欢不答反问:“你也不问问我当年单独相处的细节?万一我不是我,旁的生灵轻薄你怎么办?”

心洗失笑道:“我确实记得你的吻。”

成欢这才微微一笑,忽地又不清楚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盘白兔糕点,一扫沉着脸时英凶的气势,拈起一只喂他道:“尝尝看,椰汁小白兔。”

昔年在黑暗中习惯了聆听他沉着的声音是一回事,此刻四目相视,尚不适应他神色一本正经地摇晃椰汁小白兔又是一回事。心洗越发乐了,咬一口,道:“你喜爱吃这种可爱糕点?”

成欢:“不是。”

成欢:“今后不要养兔子了,兔子也不像那头狮子能干,多吃两口,忘了它。”

心洗:“……”

吃罢成欢攻城掠地似的一口气低头道:“当初是我不好,我怕你得知真相,还怕仙魔敌对,彼时若定了因缘,你去留两难,无法自处。总之,大局已定,今后我任你处置了。”

心洗下意识摸了摸枕边的玉簪,是狮子送的;肩上半披的衣服,亦是狮子送的;眼下软床上的一层毯子,亦是狮子相送从魔界带回来的;思忖一番,不由得心道,原来成欢怕已计划很久了……现下还不敢承认自己就是狮子。

?难道成欢真心以为他嗓音伪装得很好么?虽不至于拙劣到寻常说话便暴露,可是刚刚床上忘情,根本掩饰不了呀。

思及此,心洗微露慌乱地道:“你……但是……”

成欢:?

成欢纳闷了,好好的怎么心洗无端又开始演小可怜,是真的是假的?这里出了什么能让心洗真的慌乱的事吗?

便听心洗长叹一声,纠结地道:“但是我今日好像爱上狮子了,更想和他天长地久。你也见过他,他很好吧?”

成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