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被它这么一激,反而逐渐镇定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小黑,我风尘仆仆地赶路一个月,跑坏三双鞋,废掉七辆车,不是跑过来看你送死的。”
暴龙因这话浑身一颤。
温辛拿出最后一支抑制剂。
雷光乍现,映衬得管内的莹蓝色液体更加清澈透亮,仿佛阳光下潮起潮涌的海水。
温辛一手拿着抑制剂,一手怜惜地抚摸了两下遍是针孔的翅翼,语气带着不容撼动的坚定:“最后一支,要是没有效果,我会另外想办法。”
【温辛……】
“我在。”温辛回应道,“小黑,你说如果没有我,你会寻死,但现在我还在。”
“既然我还在,你就要活着,好好地活下去。”
说话间,温辛将最后一支抑制剂注射到了暴龙的身体里。
无人看到青年专注的瞳孔中,陡然掠过一抹耀眼的微光,那光芒深邃绚丽,犹如聚集了万千星晨的银河,透着浩瀚宏大的力量。
抑制剂扩散到血液里的那一瞬间,暴龙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咆哮。
体内仿佛要将它烧灼殆尽的疼痛得到缓解,旧伤未愈的病灶被强力拔除,它不再看到二号的幻影,也再没有安齐恶魔呓语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然而就在此时,趴坐在翅翼上的温辛不稳地晃动了两下。
长时间不得好眠,忙于作战,连日来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以及毫无来由、精力被抽空般的困乏,让他在暴龙发出快意吼声的一刻忍不住神态一松,从翅翼上脱力跌落下去。
“温辛!”
昏迷前,温辛听到了鳞树蝰心急如焚的呼唤,可最终是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迎着呼啸的寒风,将他稳稳地接了下来。
那人摸着他的脸,手掌微颤,肌肤触感是光滑的鳞片,却有着滚烫的温度。似乎念着什么话,又克制地闭上了嘴。
他低下头,黄金瞳里充斥着无处宣泄的情绪,像守着宝藏的恶龙,将青年用力地按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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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辛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太累,灵魂陡然变得轻盈无比,晃晃悠悠地坠入一场场陈旧泛黄的梦境。
在那几场梦境里,他看到了早已逝去的父亲。
在温辛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常年板着脸,神情冰冷,对他和温劲风亦是不苟言笑。
可这场梦中,刚毅的父亲看到嚎啕大哭的他,表情一变,慌慌张张地从床上下来,将他抱起,不太熟练地哄着:“怎么了辛儿,怎么哭成这样?”
梦里的温辛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哭了,就只记得自己似乎很委屈,又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胸口憋闷到难以呼吸,只能靠放声大哭来宣泄。
直到醒来,他似乎还能听见中年男人笨拙的安慰:“辛儿乖……”
温辛睁开了眼睛。
他耳畔萦绕着一阵嘈杂的声响,准确来说是脚步声,整齐划一,很有规律。
显然,守在外面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作战部队。
温辛刚醒,不清楚状况,试探性地动了动,突然感觉自己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好像……也是一只手?
“终于醒了。”
身旁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