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没有回答谢隽行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么再往前呢,凤族人隐居避世已久,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但却碰巧在戚桐带着季知庭见族人的时候,发生了难以挽回的事情,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早知他们那日会去,所以提前布下了局?”

关于凤族的事情,季知庭和戚桐多年前便始终在查探,纵然凤族族人的状况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量精力,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搜寻真正的凶手。

只是凶手隐瞒得太好,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所以季知庭他们也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情报。

但到了现在,季知庭发现一切似乎都有了定数。

因为他会随着戚桐前往凤族,他并未告诉过太多人,只有他的几位好友,他曾经因为不知道该送出什么样的礼物给凤族族长,询问过几人。

其中便有谢隽行。

就像是在印证季知庭的猜测,谢隽行听闻此言,坦然地承认了下来:“不错,也是我。”

季知庭眼睫微颤,他感觉视线中的谢隽行身影似有模糊,他在沉默中反应过来,才明白是自己红了眼圈。

数年好友,对季知庭来说,谢隽行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托付一切的好友。

然而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一切让他狼狈不堪的真相后面,都有着谢隽行的身影。

季知庭呼吸艰难,但他却没有让沉默继续蔓延下去,他知道许多话若没有问清楚,他必定会难以安心,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最后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戚桐?早就想要让他开启这道晦乱之阵?”

谢隽行从始至终并未有说谎的意思,他坦然承认道:“是。”

季知庭用通红的眸子注视着他:“是从什么时候起?”

谢隽行:“从我年幼时,在林间见到他和人交手受伤,看到季知庭救下他时起。”

季知庭再次沉默了。

所有的一切,已经再清晰不过。

正如同谢隽行所说,这是场横跨了无数年的骗局,从幼时戚桐与季知庭相遇,这场布局就已经开始了,谢隽行想要有人开启晦乱之阵,而戚桐便是他所见到最适合开阵的那个人,所以他不惜制造了无数次的意外,逼迫戚桐走上绝路,逼迫他与季知庭决裂,最终……利用他想要复活季知庭的决心,让他心甘情愿开启晦乱之阵。

多么顺理成章,但又多么令人觉得可笑。

季知庭觉得谢隽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刺耳,所有的坦白,每句话都像是在践踏着戚桐的决心。

阵法所带来的邪气威压不断摧残肆虐着季知庭的肉体凡胎,他终于禁不住喉中腥甜,呛咳出了大口鲜血。

而此时此刻,谢隽行已经双手结出发引,打算开启某道虚空中的大门,将天灾引入人世。

季知庭艰难地撑起身子:“……为什么?”

谢隽行的微笑是无比平静的,仿佛即将迎来的不是天灾,而是一场盛典,他低声说道:“你不会明白,为了改变命运,我早都已经将性命交给了那位仙人,你不会明白,像条狗一样活在人世,连吃口热饭都是奢望,连活下来都是愿望的生活,究竟有多……”

“我明白。”季知庭倏地打断了谢隽行的话语,他泛红的双眸中,一对眼瞳漆黑湛然,他再肯定不过地向谢隽行说道:“我当然明白,可我不会做出与你同样的选择!你这个头脑发昏的混蛋!”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接着他再不顾压制,右手往虚空伸出,就着这样的姿态,朝谢隽行袭去。

谢隽行好笑地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呢,我与你说这么多,也不过是看你可怜,你以为凭你就能杀了我,可你连武器都没有……”

他话音至此,忽地顿住了。

同时他的表情也凝固了。

因为季知庭的手中,竟在这瞬间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一把通体雪白,剑刃处却有着一线璀璨青色的剑。

这把剑此时本该被存放在苍山的主殿之中,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死去很久了,无人能够召唤它出世。

可它现在出现了。

此剑名为留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