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尔不再说话,刚开始他还有一两声吁叹,后来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两个孩子第一次发现,戴遗苏亚山监狱是如此的漆黑。失去了能源后,整个监狱伸手不见五指,小长戟总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周围,他和哥哥一起用对黑夜的好奇驱逐饥饿。
“饿。”
“哥哥也饿。”
小长戟发挥自己新会的音节,仿佛小老鼠一样叫,“吃吃吃。”
嘉虹没办法,他看雄父把弟弟抱过去,用精神触角哄着他睡觉。忽然,他听到雄父喊他。“嘉虹。”
嘉虹手脚并用从被子上爬过去,他看见雄父抽出一支笔,抓过自己的手臂。他在上面写字。笔断断续续出水,那些漆黑的字迹像画也像是一种古怪的图腾。
阿莱西兽语。
“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温格尔问他。
“我叫,嘉虹。”
“不对。”
温格尔给他整理衣角,“你叫做,阿弗莱德希.嘉虹。”
“雄父,我是雌虫。”嘉虹惊愕地说道:“我不加家名,我也不是小蝴蝶。”他上过礼仪课,雄父坚持要在监狱里教给他繁琐又严苛的礼仪。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名字。
无论雌雄,自己的名字通常相对简短。
只有继承家业的人、未来确定会分走一部分家产的人才会在名字前面加上“家名”。无论是所谓的贵族、平民,这是虫族长久发展中最长久的一种继承习俗。
法律也承认这种冠名权背后的继承习俗。
“跟着我念。”温格尔抓这嘉虹的手,“阿弗莱希德.嘉虹。”
“阿弗莱希德.嘉虹。”
温格尔轻轻地强调道:“阿弗莱希德.嘉虹。有人质疑你的身份,你就去找蝶族最大的聚集地,找雄虫协会,让他们抽你一管血。”
这孩子身上流着一半爱神水闪蝶的血。
世界上仅此一位的返祖种爱神水闪蝶种雄虫。
温格尔早早地咨询过律师,把嘉虹的名字加上了家名,登记在夜明珠闪蝶家的户口上。看在夜明珠闪蝶家唯一的婚生子份上,只要嘉虹活着,谁也不能抢走他的生命。
除了操办这件事情的律师、窗口办事的负责人和温格尔自己。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四个雌虫更是不清楚这中间的门门道道。别管他们孩子生了多少,就算真的生下了闪蝶种的小雄虫,那也无法撼动嘉虹身为正统婚生子、家名冠名者的地位。
只要能活着,只要嘉虹能出去。
他就可以得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还想给你加一个虎甲种的名。”温格尔亲吻他的额头,“我和甲竣说过好多次,我叫他想,他想了很久都没有告诉过我。”
嘉虹听到高高的空中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不敢说什么。
身为孩子,他不太懂大人心里那些复杂的关于过去的想法。
“雄父,要去见雌父了吗?”
温格尔沉默下来,他抱住这孩子,胸口用力起伏,“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