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云不说话。
他忽然有点无法适应雄虫突如其来的温柔。特别是强制取米青后,沙曼云一度认为两者的关系只剩下强行与被强行。
他确实太着急了,又没有耐心继续去做那个沉默的人。以前没有,想杀谁就杀谁;现在也是,想杀谁就杀谁。
可惜。
温格尔,死掉了,就再也没有了。
眼前的这份柔情也是,像铁皮罐子里的花,脆弱、珍贵、无法替代,又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
“对了。你等下会去洗衣房哪里吗?”温格尔有些为难,“嘉虹的小被子有点脏,我想麻烦你洗一下。”
温格尔在套话。
沙曼云有这个直觉,他将质问紧紧地锁在自己的齿缝里,不露出一句。
他在等。
“沙曼云?”温格尔看过来,笑了一下。灯光很暖,他笑得也是。“怎么了?”
“没事。”沙曼云的目光落在嘉虹身边那条脏兮兮的小被子上。小被子被孩子睡觉带着、出门玩带着、走到哪里都带着。此刻嘉虹又把小被子拿来包裹弟弟,绿色的可食用颜料蹭在上面,花一片,灰一片。
每过两天,温格尔都会催促他们去洗嘉虹的小被子。
有时晚上偷偷去洗干净,烘干,在孩子没醒来之前又给他塞到怀里。
一切看上去都是合理的。
“等一下,我哄他睡午觉。”温格尔继续说道:“你能帮忙洗干净烘干吗?”
于是,此刻。
沙曼云就拿着嘉虹脏兮兮的小被子,站在洗衣房里。他的对面坐着两个雌虫,卓旧和束巨。
烘干机完好无损在一边,完全可以继续工作。
“阿莱席德亚跑了。”束巨破口大骂,“他跑了!他居然跑了?”
沙曼云打开洗衣机把嘉虹的小被子放进去。
卓旧则是冷漠地看着地面,“他没有走出去。”
“艹。什么意思?”束巨一脸懵逼,听着外面咆哮的暴风雪声,他脸色煞白,“狗玩意不会还在监狱里吧。”
准确点是在这栋监狱建筑群里。
“他和你一起埋的炸药?”卓旧确认信息后,发出长长的叹息。
现在,他在赌。
沙曼云将甩干的小被子捞出来,放在烘干机里。高强度的烘干机开始运转,热量很快把湿气都带走,嘉虹的小被子不过一会儿就变得热烘烘。
温格尔希望在嘉虹午睡结束之前,把被子送回去。
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沙曼云,你在听我说话吗?”束巨咆哮地大声喊道:“老子现在想要剁了反骨崽,艹特么的。”一连串没有意义的脏话,在沙曼云耳朵里就是空炮。
他说道:“怀着孕,能走多远。”
暴风雪,明天中午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按照卓旧的算法,在一周后,会有足足三天的晴朗天气。
虽说戴遗苏亚山监狱根本不配用“晴朗”两个字。可为了突出那三天会有多么风平浪静,与世无争,卓旧还是强调地放上这个词汇。